很多年以前,当我还在馊湖上打拼的时候,没有人见过我的样子,馊湖中人都叫我愈跑愈远.我的轻功实在太好,连段家的凌波微步也追我不上,那些人以为我会预先算定他们要追的方向,才会每每在快要接近我时让我出其不易地逃脱.我一直嘲笑他们的愚蠢,其实他们追不上我并不是我快得多,只是因为我实在没有方向感.
跑得快,只是因为我在馊湖上赖以生存的本事,是一名刺客,专杀清名在外的青天,还有为富有仁的善人.这其实是馊湖上的一个传言,其真实性就和哈尔大帝是民主选举产生的一样.我真正的职业是梁上君子.但我宁愿做一个这样自食其力的真小人,也不屑于与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与伍,更不屑于争辩什么.而事实上我也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毕竟这许多清官和善人的确死在我的剑下.
可我确实没有收到过一文钱.声名在外的他们,都是一个个伪君子,手下犯的案子,累的人命,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可怜那些无知的百姓,竟一直对他们敬若神明.而我每次到这种人家里借钱的时候,总忍不住一剑结果了他们的罪恶.以致凡是出了类似的命案,就一定会想到我.我苦笑,我所杀全是不知该死几次之人,并且数量终究有限,无非百零九人.而大多数案子却是借我之名,或为了除掉政敌,或为了掠人妻财.归罪于我的同时成就了我在馊湖中的赫赫声名.也造就了一个烧杀抢掠,无恶无作并被所有正道中人追杀的愈跑愈远.
香帅是我的同行,劝过我几次,道是盗亦有道.本应由四大名捕办的案却由我痛下了杀手,枉担恶名.我取笑他,说他是担心自己碗里的米不多.其实我明白他的用心,他是担心我被惹急了,变成传言中的那个愈跑愈远,索性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我没什么朋友,他算半个.之所以说他是半个,是因为我痛恨他有那么多红颜知己,他用自己的寂寞陪伴着那些美女们的寂寞并自得其乐.我则偶尔寂寞,一直孤独.却从来没有人用她的寂寞欣赏着我的孤独,直到馊湖中出现一个叫咖啡屋的神秘组织.
据说这个组织里面的人非男即女,咖啡产于西方.这就是百晓生所能提供的所有资料.更见其诡秘莫测.我对这个组织调查了好久,并没有什么收获.而一个人寂寞久了,难免做些无聊的事,于是我开始养信鸽,开始把自己这些年的感悟,还有真实的生活记录下来.开始通过信鸽交了一些朋友.
那天无意中一只受伤的信鸽为我所救,待它伤好后,我随便写了几句话,希望它能帮我带到它的主人那.结果几天后它真的回来了,而它的主人竟然来自咖啡屋.于是经常信来鸽往,对于咖啡屋的了解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失望.原来咖啡屋只不过是一些人用化名进行清谈的场所.而这清谈不定时,不定地点,不定人,所以才让馊湖中人误会.许多时候真相永远是这么简单,简单到让你忘记自己的愚蠢.
而此时我的生活已经离不开信鸽了,我联系着五湖四海的朋友,也联系着那只受伤信鸽的主人.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没有问.打听别人的名字与过去,和偷看别人练武都是馊湖大忌.我百无禁忌,别人若是相询,我一定据实以告.可人在馊湖,身不由己.这真实反令许多人怀疑.
但我习惯了真实,习惯了追求简单.就像我借钱的时候总是一次得手,杀人的时候一剑穿心.可你知道无论在什么地方,追求真实简单却是超出你所有想象的艰难.何况在血雨腥风的馊湖.我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坚持,如同我坚持着自己的职业,做个自以为是的梁上君子.
飞鸽传书最大的好处可以随心所欲的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我毫不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这信任本无来由,况且我轻功甚妙,也不必担心有人能追得上我.她只是好奇我与传言中差距实在太大,不是杀人狂魔,倒像个情场浪子.她说我给她的文字,似乎许多感悟不像未经沧海的人.
说来实在冤枉,只是她并不知道,我其实不会游泳,又哪敢途经沧海?只不过许多曾经在海中游累的人,总喜欢同我倾诉罢了.很奇妙的事情,像我这样一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大盗,竟然会有许多女子愿意与我结识.而我也愿意听着她们的柔声细语,那一刻,我可以忘记自己的孤独.带给别人快乐虽未必会给自己带来快乐,却可以让你无暇考虑自己的不快乐.
我们会在书信中互相贬损.只是因为正巧遇见了这样一个合适的可以吵架的人.我不会讨好谁,所以我的语言或者难以令她舒服.我隐约感觉到她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快乐,正如感觉她一定没有我形容的那么难看以及粗鲁.
她怪我明明经过她的所在,却没有和她见面.正巧我为朋友所托,将再次到她所在的小镇,出发前我收到了她的一封信,最近遭遇另一种色狼,他们感兴趣的也许不是女人的身体,至少表面上不表现出来,他们自诩和每个女子做朋友,享受优游其间的快感,这种色狼更让我恶心。。。
我问她,真心话吗?她回信说是,因为看了我自己书写的过去.
然后我无语.
想起来当年第一次手刃一个伪君子时,他仆人怨毒的眼神.以及我离去后许多愚夫愚妇骂我没有良心,向我身上扔东西的情景.
解释之于怀疑总是苍白,于是我再也没有放出那只信鸽.但终究是有些许时光虚耗在这感伤的情绪当中,于是告诉另一位远方的朋友,我累了,问我,身体累,还是心累?心累,我淡淡作答.但我应了她一个故事.于是有了上面的文字.
我继续做着我的梁上君子.
很多年以后,我终于知道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妖女婠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