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过了一会,两人的情绪平复了一点儿,松开手,赵老爷子想把客人往屋里让,可一看眼前的这一大帮人,赵老爷子犯了难,自己的屋子实在是太狭小,甭说眼前的这七、八个人了,就是进去三个人都够呛。没法子,赵老爷子只好苦笑着看了一眼德子奶奶,德子奶奶马上明白了,爽快的说:“他赵爷爷这屋太小,委屈这几位同志到我们家坐会儿吧。”赵老爷子一听,赶紧说:“得,那麻烦您了。”“嗐,瞧您说的,咱们老街坊几十年了,谁跟谁呀,您甭老这么客气。”一边说,德子奶奶一边把众人让到了自己的家里。赵老爷子开始也跟着走,没走两步,忽然一拍自己的脑门,赶紧回屋,从床边小柜儿里拿出了一个茶叶桶,出了门紧走了几步追上了众人。

德子奶奶领着大伙儿进了自己的家门,一边张罗着让大伙儿坐,一边忙不迭的在火炉子上做水,给大伙儿沏茶。赵老爷子跟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茶叶筒,递给德子奶奶。德子奶奶一看,没接,乐了:“就您这茶叶,能招待客人吗?行了,您甭管了,我们家有茶叶。”“这怎么话儿说的,多不合适呀。”赵老爷子有点不好意思。“没什么不合适的,谁让咱们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了呐。”德子奶奶说着一推赵老爷子,“您呐,去跟您的客人说话儿去吧,这儿您就甭管了。”

赵老爷子回身进了屋,老刘和李主任给赵老爷子引见了陪同来的几个一身灰色中山装的干部模样的人。这几个人有侨办的、工商联的还有区政府的。其中一个区政府的人聊了一会儿,可能觉得德子奶奶一人招待有点忙不过来,特别是没法陪着说话,于是对正在给大伙儿沏茶的德子奶奶说:“大嫂子,大哥在吗?”

“上班了。”德子奶奶回答。

“在哪儿上班啊?远吗?”那人接着又问。

“不远,就在南边大街的马路对过儿。”

“哦,我想让大哥回来帮您招呼一下客人,您瞅成吗?”

“呦,那得请假,可这……”德子奶奶有点为难。

“不碍的,我去跟他们单位说,这是外事活动,让他们单位协助一下。这附近有公共电话吗?”

“有,界比儿院儿里就有,我带您去。”德子奶奶说着,冲其他几位笑着一点头:“您几位先坐着,我带这位同志去打个电话,这就回来。”接着就带着那个人出去了。

要不还得说当时的企业政治素质高,人家一听外事活动需要,立马就批了德子爷爷的假,也搭上德子爷爷的单位离着近,德子奶奶和那个区政府的人打电话回来没多会儿,德子爷爷就进了家门。

先不说德子爷爷和奶奶怎么陪着李主任、老刘和那几个政府来的人说话、喝茶,单说李秀峰和赵老爷子,到了德子家,分宾主落座,聊了会儿天,李秀峰就对那几个政府来的人说:“对不住几位,我想和我这位老朋友借一步说话,成吗?”老刘等一干众人自然没有异议,于是赵老爷子领着李秀峰又回到了自己的小耳房里。

进了赵老爷子的屋子,李秀峰四下看了一眼,这屋子着实的狭小,没有顶棚,四周的墙上糊着报纸,报纸虽有些发黄,但平整、熨帖,屋里的家具只有一张床、一个小柜,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放着赵老爷子糊火柴盒的家伙。空间逼仄、家具简单,可却干净、整洁,除了桌子上有些凌乱外,其他的地方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看得出来,这个屋子的主人是一个勤快的人,而且生活得比较精致。

李秀峰在小柜旁的椅子上坐下,打开皮包拿出了两包咖啡和一只木盒,问赵老爷子:“有开水吗?”赵老爷子有些尴尬:“就一把暖壶,昨天还坏了。”正说着,德子爷爷拎着一把暖壶一推门,“他赵爷爷,刚开的。”赵老爷子赶忙过去,接过暖壶:“这怎么话儿说的,又麻烦您,”德子爷爷把暖壶递给赵老爷子,笑着摆了摆手,没等赵老爷子说完,就拉上门走了。

“你这家街坊真不错呀!”李秀峰感叹道。“几十年的老街坊了,一杂院儿住着,就跟一家人一样。”赵老爷子拿出了两只茶杯。李秀峰撕开咖啡包,小心的把咖啡倒进茶杯里,沏上热水,一股清香的咖啡味慢慢的氲氤了整个屋子,“知道你肯定没有煮咖啡的家伙,所以带的是速溶的。”李秀峰一边倒水一边说。“有年头没闻到过这个味道了。”赵老爷子吸了吸鼻子,笑道。李秀峰听了,一笑,没言语,又打开了那只木盒,赵老爷子一看,是满满的一盒雪茄。赵老爷子拿起一只,仔细看了看商标,用发音非常标准的西班牙语读出了品牌:“ Montecristo(蒙特克里斯托)。”“纯正古巴货,约瑟夫-曼努埃尔-风萨雷斯监制的。”李秀峰说着,又从皮包里拿出了一盒火柴。

赵老爷子一只手握住雪茄的首端,点燃一根火柴,等到火焰燃烧稳定,使雪茄与火苗成45°角,先把雪茄缓缓转动,给雪茄预热。火柴烧到1/3时灭掉火焰。再点燃一根火柴,待火焰稳定时,点燃雪茄,同样缓缓转动雪茄。火柴燃烧到一半时灭掉。再拿出一根火柴,按照之前的方法点燃雪茄。待火柴燃烧到烫手指时,灭掉。然后,赵老爷子让雪茄先闷烧一会,接过李秀峰递过来的雪茄钳,用雪茄剪剪掉茄帽。轻轻的吸了一口,慢慢的把烟吐出来:“熟成度刚刚好。”“你这一套还是这么娴熟。”李秀峰笑着说。“契阔三十年,浑似烂柯人呀。”赵老爷子的目光有些迷离。

李秀峰也点燃了一支雪茄,慢慢吸着,一时两人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赵老爷子放下雪茄,回身从床底下拖出一只柳条箱,打开箱子,从箱子里装着的衣物底下抽出了三只文件袋,递给李秀峰:“今完璧归赵,幸不辱命。”李秀峰双手接过来,见上面的封条、关防和自己的私人小玺都完好无损,于是吃惊的说:“这些封条你没把它撕掉?”赵老爷子摇了摇头,“里边的东西你也不想看看?”“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是那种好奇的人。”赵老爷子拿起雪茄,没有吸,拿在手里转着,看着它一点点的熄灭。

李秀峰把那三个文件袋随手放在了皮包上,两眼紧盯着赵老爷子,眼里泛起了一层水雾:“国梁,这几十年你吃了不少的苦吧?”“苦?”赵老爷子抬眼看着李秀峰,“我办成了一件大事,虽说这件事的现实意义目前来看已经不大,但对我来说其意义却远大于现实意义。如果没有你托付给我的这件事,世上不过多一纨绔,羊羔美酒不过填了我这泥沟粪窖,绫罗绸缎,不过裹了一具行尸走肉而已,有了这件事,世上多了一个一诺千金的平民信士。由是观之。苦从何来呢?”李秀峰听了一愣,坐直了身子,紧盯着赵老爷子:“你真的这么想?”赵老爷子笑了:“你觉得我有必要跟你玩儿虚的吗?”李秀峰点了点头,一脸肃穆:“几十年没见,没想到你的境界已达到如此的高度,真让李某自愧不如呀。”赵老爷子笑着摆了摆手:“这几十年我虽然蜗居一隅,可毕竟这里是北京,是首都,各种消息也能略知一二。建国以来,政治运动如南海之浪,一波未定,一波又起,多少人在这波浪间沉浮,朝为座上客,夕为阶下囚的事不胜枚举,特别是做你们这一行的,能善终者更是凤毛麟角。十几年前我就已经明白了,这份档案的最佳归宿就是我的这只柳条箱,这箱子虽小,却能护得几十人的周全,否则,真不知有几多人身陷囹圄,几多人人头落地。”

李秀峰听了,又是一阵鸡啄碎米似的点头:“大哉斯言,至哉斯理。想当初,我还想用这份档案为他们讨一个说法,现在想来真是一个蠢念头。是啊,生逢乱世,苟全性命已属天恩,邀功请封实乃非分之想,也是取祸之道。”说着,李秀峰站起身,对着赵老爷子一躬倒地:“李某代这档案上的几十个人谢过活命之恩。”赵老爷子赶忙搀起李秀峰:“不必如此,这件事中我亦有所得,何必言谢呢。”

宾主重新落座,赵老爷子重新点上了雪茄,呷了一口咖啡,问李秀峰:“你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方便聊聊吗?”李秀峰也点上了雪茄,吸了一口,听了赵老爷子的话,自失的一笑:“李某早已脱离军界,远离党争,现在是一介平民,经商为生,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接着,李秀峰就对赵老爷子简单叙说了他这几十年的经历。

当年,李秀峰随着军统(已改名为保密局)人员先是撤退到上海,没过多久又撤到广州,接着,就去了台湾。到台湾后不久,就发生了中共台湾工委书记蔡孝乾被捕、叛变,一时间,整个在台湾秘密潜伏的中共地下党组织遭到了全面的破坏。当时,与李秀峰单线联系的那个人,以牺牲自己为代价,保全了李秀峰这条线上的人,但从此,李秀峰也与地下党组织失去了联系。同时,台湾岛内,蒋经国为了顺利接班,也在扶植自己的班底,打着整肃的旗号将从大陆撤回来的非自己嫡系的人马裁撤、遣散,李秀峰此时已经厌倦了这种刀头舔血的危险生活,也就顺水推舟,拿了一笔遣散费,解甲归田了。

此时,朝鲜战争正打得如火如荼,日本成为了美国支撑朝鲜战争的后勤补给基地,同时,日本刚刚结束战争,国土已成为一片废墟,百废待兴,商业机会很多,李秀峰凭借着在军界积攒下的人脉,在日本生意做的是如鱼得水,很快积累了一大笔财富,建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这次,李秀峰在国内改革开放的政策的引导下,回国投资,更重要的是想找到郑国梁,也就是赵老爷子。从自己的际遇中他知道,赵老爷子保管的那些档案没有暴露,所以想找到赵老爷子,如果赵老爷子健在,当面致谢,如果不在了,设法祭拜,也了却了自己的心愿。

赵老爷子听李秀峰说完,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慢慢的把烟雾从嘴里吐出来,青烟袅袅,白云苍狗,不断的变换着形状。赵老爷子眼光空洞的看着这团烟雾,幽幽的说:“秀峰兄,你觉得你们这一生值吗?”

李秀峰放下雪茄,呷了一口咖啡:“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觚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赵老爷子呼的站了起来,白皙的脸庞由于激动泛上了一丝红晕,站了一会儿,赵老爷子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淡淡的说:“笑谈?面对着累累白骨和殷殷废墟,我可笑不出来。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同室操戈为江山,百姓何辜呀。”

李秀峰低下了头,气氛有些尴尬,赵老爷子也觉得话说得有些过分,刚想找补两句,李秀峰摆了摆手:“苦我者药石,佞我者甘言。孔子六十而耳顺,李某虽不及圣人多矣,但听点儿逆耳之言的肚量还是有的。”说着,李秀峰抬起头,笑着对赵老爷子说:“老弟,你对你今后的生活有什么打算吗?”赵老爷子一听,也笑了:“怎么着?怕我上绵山?”“哈哈哈”李秀峰大笑起来:“我可比不上晋文公,而你救了几十个人,功劳可比介子推大多了。我替你想了两个方案,你核计一下,一呢,唔……我这儿有一封你侄子给你的信,”李秀峰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封信,交给赵老爷子,赵老爷子一看,是一只牛皮纸的信封,上边用毛笔颜体正楷,工工整整的写着六个字“叔父大人亲启”,赵老爷子把信拆开,见几张信纸上是工工整整的钟王小楷,开头是:“叔父大人膝下敬禀:侄男不孝,久违膝下,……”接着,向赵老爷子简单诉说了分别以后的情况。当年国栋领着全家,先去南京会和了蕴雯一家,两家一商量,觉得现在时局变化太快,解放军的攻势猛烈,简直是“横扫千军如卷席”,干脆,直接去美国算了。于是两家人从南京直接就去了美国,定居在了西海岸的洛杉矶。两家合在一起,把生意做得很好。现在国栋和蕴雯均已作古,只有李氏依然健在。赵老爷子的侄子在信中说,想请赵老爷子去美国,颐养天年。赵老爷子看完了信,想起了当年与哥哥北平一别,竟成永诀,现在哥哥和姐姐与自己已是阴阳两隔,不禁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沉了一会儿,赵老爷子平复了一下情绪,把信轻轻地放在了桌上:“美国我就不去了,几十年没见了,物是人非,再去给人家添乱就没意思了,人家让到是礼,咱别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回头让人家说不出道不出。”李秀峰点了点头:“亲戚远来香,你这个想法对。那你听听我的第二个方案?”没等赵老爷子说话,李秀峰就自顾自的往下说:“你去办一张存折,回头你把号码告诉我,我已经给你准备了1万美金,兑换成人民币给你存到折子上,作为你今后生活的费用,另外,我准备再给你在北京买一所房子,你这个地方太狭小了,住着太不方便。我在别的地方还有生意,不能在北京长住,不过我准备在北京投资,在这里要设一个办事机构,你将来你如果有什么事要办,我又不在,可以随时找他们。”

赵老爷子听完了,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吸了一口雪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现在的生活已经习惯了,晚食当肉,安步当车,邻里融洽,自食其力,这样挺好。你那些钱对我来说,用处不大。你还是把钱用到正经地方去吧,而且,我和院儿里的邻居相处的怎样,你也都看见了,我哪儿也不想去。”李秀峰听了一愣,仔细的看着赵老爷子,见赵老爷子一脸坚决,不像假意推脱,于是点了点头:“好吧,人各有志,不便相强。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今天想叨扰老弟一宿,我们彻夜长谈,抵足而眠,成吗?”赵老爷子笑了:“只要你不嫌寒舍粗陋,我求之不得。”

于是,赵老爷子陪着李秀峰回到了前院儿德子家,李秀峰跟还在德子家坐着的一干众人说了自己今天准备在赵老爷子家留宿的想法,众人一听,大都没什么异议,只有工商联的人怕赵老爷子家过于简陋,李秀峰住不习惯,提议说由他们安排宾馆,让李秀峰和赵老爷子今天一起去宾馆住,李秀峰婉言拒绝了。

赵老爷子和李秀峰跟德子爷爷奶奶一起送走了老刘、李主任以及一干陪同人员,回到赵老爷子的小屋里,两人促膝长谈(其实也没法儿不促膝,因为屋里的确地儿太小),聊了多半天,夜里又“秉烛达旦”,几乎是一宿没睡。

第二天,赵老爷子和李秀峰一块儿上南边胡同的“向阳红小吃店”吃完了早点之后,依依惜别。

这件事以后,赵老爷子依旧住在后院茅房边上的那间耳房里,仍然糊他的火柴盒,但是,胡同儿里的人再也不把他看成一个脾气古怪,不太合群的倔老头了,都在心里暗暗的佩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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