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冬夜飞蛾
高三的日子，全部与高考相关。一次又一次的测验，早晨五点多到晚上十点多，在教室里待着的时光，占据了12个小时以上。
买水果，买牛奶，好像也是为了让脑子的记忆力更好，家长们在家长会的时候也会听取老师的建议，给自己的孩子准备好最好的伙食。
住宿生依旧是两周回一次家，只不过回家的时间只有周天的下午，上午放学之后就可以回家，基本就是拿一些换洗的衣物。
每次返校的周一早晨，周朝南看着妈妈准备的一大袋子新鲜的水果，看着她殷殷期盼的目光，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多带点可以去学校的时候给思思一些，思思好几周不回家来了，你多和她说说，让她回家一趟。她爸爸过来串门的时候经常念叨她。”她给周朝南整理整理衣服，满意的看着他。
周朝南怎么和她说琵琶的事呢？她不回家八成就是去找唐皓了。只是这种消息他也不会对着家长们八卦的说。
“我不知道。”周朝南拿出一贯的面对着长辈的态度，木着一张脸，呆板的回答着固定公式一般。
“你这孩子，她是不是早恋了？思思没有妈妈，也难怪没人管管她，你看她爸爸好不容易俩人一联系，就是要生活费……哎，哎？你没早恋吧？”本来在唉声叹气的说着别人的事情，忽然想起自家的孩子也是个青春期少年，周朝南妈妈有连忙问他。
周朝南提起书包，“行了，妈，别想些有的没的，和你说没可能，没这回事。我上学要迟到了！”边说着跑出门。
快速的打了车，往学校赶去。
琵琶上地理课的时候心事重重，连地理老师什么时候点她名回答问题都不察觉。被同桌使劲戳了戳胳膊才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
她低着头站起来，接着就是地理老师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上课认真听，听听课！这都是考点，考点知道吗？可能就因为这一两分就是三本与二本，二本与一本的差距。”
“段行思啊，你再不好好听课，三本学校可能都上不了了！”看着她一直低着头，地理老师又有些无奈的叹气，“你先坐下吧，好好把错题整理整理，明天单独交我办公室来。”
琵琶快速的坐下，把头垂在高高的一摞课本的后面，左手使劲的抠着指甲，右手拿着圆珠笔去标记试卷上的题目。
她想着课前看到的唐皓的短信，短信的内容是，“你说呢？我能给你什么？别来我家也别看我，别管我。”
短信反复看了几遍，从伤心到内疚，不安的情绪在心里过了一个遍。
如果不是两周一个休息的那天下午，去到唐皓家，恰好在门口呗唐皓的妈妈遇见，结果唐皓的妈妈让他们两个到屋子里去后，再一次的对着唐皓发了脾气，她又再次的见识了唐皓妈妈的反复无常。
在之后分开不久，唐皓怎么都不回复信息，很久之后发来了这样的信息。
不知道唐皓在家是怎么过的，琵琶默默的想着，下课去看看唐皓班门口等他下课说清楚。
只是一连几天都没等到唐皓，他下课之后就走了。
琵琶再一次失落的下楼梯，有些纠结的看着自己手里泡开核桃粉的保温杯。又没有送出去。
“琵琶？”下楼途中琵琶被喊住，她一抬头看到上一层台阶的周朝南。
“是你呀。”琵琶有些失落的停下脚步，不过，“好久没看到你了，小南。”
“嗯，咱们不在一层楼的原因吧。”周朝南快走了几步到琵琶身边，两个人一起往前走。
“哦，对你在美术班。你们班级不在这栋楼对吧。”琵琶说着，把手里的保温杯递到周朝南手机，“喏，给你吧，新杯子，核桃粉。”
周朝南接过保温杯，摸着保温杯深蓝色的杯身，他没说分到美术班之后，他又把课桌搬回了原先的班级，打算走夏季高考，考大学。
“琵琶，你有空回趟家，你爸爸他想你了。还有你等会等等我，我给你拿点东西。”
两个人边走边聊，走到男生宿舍楼前面的医务室时，琵琶等在那里，周朝南小跑着去宿舍。
不一会他拿着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样水果。
琵琶撇撇嘴，“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是水果啊。”
“嗯，过两天就到平安夜了，可能……我不一定能遇见你，就提前祝你圣诞节快乐吧。”
琵琶嘴上嫌弃，还是伸手结过了周朝南的水果“小礼包”。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收下啦。”
“嗯，我送你走过这段没路灯的路，之后你自己回宿舍？别让人看了误会。你和耗子闹矛盾了？”周朝南走在路边沿，琵琶走在路边沿着外面高起来的那一排竖着的单排的石头上。
周朝南问完，琵琶就有些气愤的说，“哼，那只小耗子，那么不听话，我还有脾气咧，我还生气咧。”
周朝南听着琵琶的吐槽，暗暗发笑，琵琶这样的埋怨分明是喜欢而生了气没出撒气，她又不会对着唐皓发这样的牢骚。
“那你可以以圣诞节作为机会，给唐皓准备小惊喜小礼物，手写本手写东西，唐皓虽然看着是高冷学霸，但是他还是很吃你这一套的。”周朝南想了想，帮着琵琶出谋划策。
“是真的吗？那我努力试试………不过朝南你这是恋爱的节奏吗？怎么懂这么多？”琵琶瞪大眼睛，有些惊讶的看向周朝南。
周朝南停下脚步，看着近在眼前的女生宿舍，“我啊，我也不知道。”他收回目光又看向琵琶，整齐的马尾发辫，清澈透亮的双眼，“可能是我无师自通呗，段行思同学。”
什么无师自通啊？琵琶腹诽。“好好好，无师自通，我走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周朝南还在原地站着，“你快回去吧！小心一会查宿舍挨批。”
她侧身看着周朝南，周朝南眯起眼笑了笑，拐角的路灯的光有些太亮，周朝南本就肤色较白，在黑色的羽绒服的映衬下，肤色让琵琶羡慕。
她看着他笑的样子，一贯的温和。
周朝南伸出手挥了挥，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阴影地带。琵琶忽然觉得好像时常能看到唐皓目送自己离开，朝南送自己离开，而没见过他们离开的背影。
她在恍惚间好像看到一只飞蛾扇动这轻薄而又脆弱的翅膀，向着周朝南的身上落下。
“奇怪啊，冬天还会有飞蛾吗？”
她喃喃道，转身走向宿舍楼大门。十月末尾就渐渐进入东江的冬季，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哪里有什么飞蛾呢？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周朝南走进男生宿舍之前，停住脚步，伸出手掌，掌心向上，一片雪花，又一片雪花轻轻的落下。
有的落到手掌，在还未察觉到寒冷之前，便融化成了一滴晶莹的水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