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6年9月的某天,具体哪天我记不得了,我在挪威首都奥斯陆。
奥斯陆临海,停着很多有一百年历史的帆船,还都是木质帆船,霍霍的北欧海盗即视感。北欧天气总是阴沉,难见蓝天白云。于是,北欧人的性格较之热辣的拉美拉丁人,要冷了很多。
那天我写的文字:现在看来颇为幼稚
“今晚震惊了,一个18岁高中毕业的德国小孩,背着大包背着鱼竿,独自在森林里呆了10天。露营徒步钓鱼生火看书,搞荒野生存。他跟我谈灵魂,信仰,哲学,需要帮助欧洲难民,不能歧视女性,多次刷新我的三观。他刚高中毕业,大学开学前独自来一次旅行。他跟我说他去过的非洲,南美。我问他关于人生规划和梦想,他回答的好清晰。旅行经费都是他高中打工所赚。侃侃而谈,辩证逻辑,那种我的人生我自己是老板,父母不能帮我做决定的态度”
这是当时的文字,现在看来幼稚,但的确当时是震惊的。我看到一个年轻人背着大包坐在那,走过去,和他聊。想到我18岁是啥样,刚经历了高考的折磨,考的又不好,前途无望,简直就是人生没希望了。照片里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确是,现在看那时照片,穿着校服,不能留长发,没有一点豆蔻女生的美好模样,18岁啊,没有一点生气,有的是跟年龄不相称的死气沉沉。总之,我18岁时是断没有这个德国青年的社会情怀和他对自我内心的问询和追逐。他拿出一本书,大概是某个美国人写的也是独自走入荒野寻找内心,这么一个主题的书。他爸爸给他看的,他在森林里露营时就看这本书。
后来,在欧洲,陆续碰到一些小孩,都是18岁毕业来一场出国背包旅行。我就感觉,西方年轻人做背包客的年龄,普遍比我们早。小时,他们被父母带着徒步露营,读书时又是各种童子军。在意大利地铁里,就看到一堆人,系着红领巾,大概是某种跨国流浪组织,意思是他们用背包客的方式在欧洲旅行。
我想解释一下背包客,国内说成穷游,的确是穷游。对于背包客文化浓重的欧洲,这种文化本质上是一种反工业化带来的用钱解决一切,包括旅行的思维。所以,露营徒步生火做饭,用所有自力更的方式来旅行,包括做志愿者,跟全世界有意思的,好的人在一起。所谓的西方间隔年的概念,很多是高中毕业,大学毕业,也有大学中间休学,来一来一场一至两年的旅行,期间并没有收入,正是在这样的思维指导下,才得以实现。
当晚,我就和这个德国青年一边走一边聊。德国人的英文水平在欧洲各国人里是高的。看到奥斯陆的一个巨大行为艺术的建筑,上面写着No War没有战争。是的,战争离我们并不遥远,半个世纪的距离。尔后我到的中美,更是10年前依然是内战,很多印第安原住民被杀。
我问他怎么去那个森林,说我是女生,方位感不好,怕迷路。他听了,当时就反对地很激烈“女生怎么方位感不好了,我身边的女孩子方位感都比我好,我才是个路痴。如果一个女生从小被洗脑,方位感不会好,那么她长大了方位感自然不会好”联想到之前德国女孩打断我说的话“jane,你想做任何事,都可以去做,这不是男孩女孩的问题” 让我深深感叹,德国女性的强悍和德国男性对其极度尊重有关。
晚上9点时,我回去当地朋友家,而他凌晨4点的飞机飞回德国,需要坐地铁去机场。我们在广场告别。他的眼睛里亮光闪闪,点着的烟因为夜晚的凉风忽明忽灭。
第二天,我独自寻去了他露营的森林—挪威的森林,我在那里坐等大雨倾盆。
我在湖边,铺着防潮垫,躺在上面,头枕着大包,穿着羽绒服防寒,手确还是很凉。乌云压的很低,似乎就在树林上飘过,雨滴确迟迟不落。没有说话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