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灵的第二天里,表现着与昨日相等的情绪在灵堂内守候着,前后加起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竟失去了妻子,使得不知实情的亲友们不论真心地都纷纷来安慰着这个年轻人儿,殊不知这位年纪轻轻的人儿正盘算着如何才能取得父母的爱怜,纵使他知道不用什么手段,也能轻而易举获胜。
复仇之路已随着上官清儿逝去的那个晚上消散而去,原计划是回丽江继续那平静的日子,使计划打破的却是心中的不舍,太多的不舍迷惑了最初的心智,由此萌生出一个新的念头,就是与父母相认,做一个孝顺的儿子,他们的后半生就由他来陪伴。
充满敬意的陈航向未来岳父岳母打过招呼后就径直走向坐在硬板凳上神色沮丧的徐子翔跟前,伸手也拉过一张硬板凳坐了下来,寻找合适的词汇与其他人一样对徐子翔进行宽慰。
听到上官婉儿说徐子翔昨晚终于开口说话,并且吃下一碗面条的事情,沉浸在悲痛中的上官鸿也算是得到了一点心里安慰。他责怪自己当时没有查清徐子翔的背景,才导致如今的结果,但事已至此,已回不去了;待女儿的丧事结束,就让徐子翔跟他回家,弥补多年对儿子的亏欠。
家里的最后一个得知徐子翔的真实身世之后,从惊转为怜,现在又变成了忧;如此一来,他现在的位置是否会被替换,都是不可知的,虽然心胸开阔地说明理应归还,但都是基于假设上,真要拱手相让,又怎舍抽身而退。不禁焦虑的上官明治面前放着的三个烟灰缸里已装满了一整夜留下的焦灼烟头,不时地凝望着徐子翔的背影,他已不能像以前一样用那样的称谓去称呼他,因此昨天晚上都是直称他的名字,上官明治看来,这是最恰当的称谓了。至于今后,他相信父亲会作出一个明智的选择的。
万万没料到徐子翔竟然是上官鸿的亲生儿子,这真是件妨碍自己道路的倒霉事儿,第一眼见这个男孩的时候就从他的身上看到一种似识感,当时说不上来,现在才记得以前丈夫给自己看过他儿子小时候的照片,就是这个男孩,真悔那个时候为什么就没把注意力放在徐子翔的身上,不过现在还来得及,可以将这个单纯的年轻人拉到自己的这一边,以帮助他得到凯威集团为由,这样一来,把上官明治这个毛头小子从凯威集团挤走,表面上是徐子翔上位,实际就是个傀儡。原先还愁眉不展的周君怡想到这个绝佳的妙计后暗自得意地深入专研如何进一步地促进两人之间的关系。
以没精打采的身躯坐到徐子翔的面前,让他一旁的陈航起身点头走到别处,两对憔悴的四目动情地相望着,相比之下,年轻人的情感要弱于中年女人的情感几分,堵在他口边的那个词迟迟无法像伪装时那样轻松地说出来,微张着的嘴无所适从;而身为母亲的陈明珠,是非常明白这种不受控的行为的,所以只是在这张憔悴的脸容上露出微微一笑,以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
瞧着眼下沾有泪痕的陈明珠,昨夜好不容易才消失的愧疚又袭上胸脯,不敢直视这个正处于悲戚的女人。
两人静坐约半小时之久,上官鸿也迈着沉重的步子走来,身旁还有周君怡,后面则是刚刚到的高弈、甄伽宁和殷里美。
几人找了个位置坐下,上官鸿瞥了眼徐子翔,踌躇一阵后让他今晚回家歇息,其实是在试探儿子的想法,看看他这几日是否已接受事实,肯与自己相认。
还没出手的徐子翔见父亲先提出让他回家的意思,内心已经开始雀跃了,然而表面依旧是一副苦相,他注视着父亲,表示今晚还会继续待在这里。
见儿子这钟情的态度,他借机说等这件事过去,就搬回家住,长期住在高弈家是给人家添了麻烦,还未来得及开口的徐子翔,就被一旁的母亲给截下了,陈明珠表示让徐子翔跟自己住在一起,上官鸿惊讶地与陈明珠互相看了一眼,小声地争论了起来,这突然的争抢使得徐子翔暗自欢喜。
为了谋得徐子翔的好感,在这两位争论时,周君怡也劝说徐子翔回到家里,这时,作为小辈的高弈表明他是一个人租的房子,完全够徐子翔住,所以不存在麻烦一说,而其余的两个年轻人也只是呆呆地看着没发声。
这种没有决定权的争论是无意义的,因此四人停下嘴舌之争,把决定权交给下决定的徐子翔,内心狂喜的徐子翔微微抿了抿嘴唇表示会跟父亲住在一起,因为母亲的另一半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贸然住在那里不可取。陈明珠尊重徐子翔的做法,但表示会经常来看他的,听到儿子的决定,上官鸿也就此松了一口气。
由于一些物品放在高弈家,所以徐子翔会在他家住上一晚,隔天再回去,既然儿子肯回家了,再在别人家住上一晚又何妨呢,于是上官鸿慈眉善目地说明第二天会吩咐白延堃到高弈家去接他回家的。
葬礼结束的当晚,徐子翔就同高弈一起回到他家,跟着来的还有殷里美和甄伽宁,想到过了今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到徐子翔,甄伽宁就特别想陪着他。
而坐在车内时不时偷看副驾驶位置上的徐子翔的殷里美,在心里唉声叹气道“唉,子翔明天就要回家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在见到他!我真是傻,当初怎么就没与他碰撞出点火花呢,他这张俊俏的脸蛋是挺吸引我的,只可惜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未来,对他也就没那方面的意思,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上官氏的儿子,真是造化弄人呀!看来我是没这个命咯,前几日才听高弈说他和上官清儿也是发小,想必家境也很殷实,可要论做丈夫,性格要比子翔差一些,甚至还有些无趣;而子翔却是一个很适合做丈夫的男人,既体贴又英俊,不二人选啊,只可惜已经结过一次婚了,我没有办法接受,算了,无趣就无趣点吧,总比结过婚的好。”
空旷的阳台上只有一张黑色镂空玻璃桌和四张镂空靠椅,它上方的暗橙色灯光并照不明什么地方,仿佛只是一个点缀物。桌上的宵夜都是刚才顺路买回来的,不胜酒力的殷里美早已睡进其中一间客房里,剩下的三人悠哉地一边闲聊一边饮酒,喝得满脸通红的甄伽宁晕晕乎乎地把头靠在徐子翔的肩膀上,这一举动引起了拿起酒正要喝下的高弈,他停下悬在半空的酒向喜欢的人撇去茫然的一眼,又瞥向正看着酒醉的甄伽宁的徐子翔一眼,那个宠溺的笑容,让他一时慌乱不已,充充把酒瓶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放下空酒瓶,又呼出一口长气说道“你跟甄伽宁的关系很好吗?”
并没有发觉异样的徐子翔抬头看向高弈点点头,他又问道“那你一定很了解他吧?”
“除了他父母以外,也可以这样说。”看见高弈轻微点头后向他道了句谢。
“谢我什么?”
“谢谢你在我婚礼上照顾我的朋友,谢谢你在我困难的时候收留了我,伽宁他很喜欢你这个新朋友呢。”当听到徐子翔口中的甄伽宁喜欢自己后,高弈面露惊喜地往徐子翔的脸上看去,“伽宁是个比较不善言辞的人,看上去挺不好相处的,也不轻易与人交友,可一旦认定了就是一辈子,掏心掏肺地对他好,我住在他那里的几天,为了转移我的心情他会经常说起你们的事情给我听,作为朋友,伽宁绝对是一个值得的人,所以跟他交朋友你绝对不会失望的。”
“啊!我知道。”高弈故作自若地说道“他是一个很值得相交的朋友,就像你说的那样看着不好相处,实际很仗义。”
“是的,他的仗义没说的,这是他的一大优点。”徐子翔思虑了一番又说道“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说。”
“你知道我住的地方离市中心很远。”徐子翔又看了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甄伽宁,高弈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如果我朋友遇到什么困难,我想劳烦离他们比较近的你能帮帮他们,我会用别的方式来感谢你的。”
“你说这话就见外了,里美是我女朋友,而我跟甄伽宁。”念到他的名字时高弈用一种特别温柔的眼神望着他说“也是朋友,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我都应该这样做。”
“有你这句话我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本来还想着留你在我这里住几天的,可是见到伯父那么想你回去的模样,我也不好强留。只是,你做好准备了吗?”
撬开瓶盖后,把酒倒进空杯里,抬起来看了看它回答“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想陪着他们,他们最爱的她不在了,我要履行我的责任。”
“现在你的身份变了,即将卷进一个不安宁的漩涡,不是你想脱身就能脱身得了的。”
半分钟后徐子翔才说道“我可以不参与。”
“我说了你的身份由不得你来决定是否参与。”高弈一本正经地看着徐子翔的眼睛说道“你这么聪明不用我来告诉你吧,别置身事外,我会帮你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看在我们也算得上是朋友的份上,我会帮你的。”
同样也盯着昏暗中的那双坚定且发亮的眼睛,徐子翔虽然没说话但是在心里对这个男人说了声谢谢,他自然明白接下来的日子并不会比之前轻松,相反会更难走,如果是以前的他可能会拱手相让,可如今的他已不同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