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承受的的生命之轻

徘徊在无数女人之间的外科医生托马斯是小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主人公之一。他风流成性,认为肉体与爱并不是统一的。他甚至明白自己天生不是能在一个女人身边过日子的人,因此费尽周折为自己设计了一种生活方式,与无数女人保持肉体上的亲密关系,但是任何女人都永远不能拎着箱子住到她家来。他常对情人们说:谁无感情投入,谁就无权干涉对方的生活和自由,唯有这种关系才能给双方带来快乐。

故事里的托马斯有过一段婚姻,故事开头是这么描述的:“他和第一个妻子一起生活不到两年,有一个儿子。他们离婚有十年了,他是带着愉快的心情离婚的,就像别人庆祝结婚一样开心。”离婚后的托马斯保持着自由身,穿梭于不同的女人之间,然而他的这种方式在他遇见了乡村女招待特蕾莎后随之瓦解。他是在波西米亚的一个小镇上认识的特蕾莎。两人一起差不多只待了个把钟头。对这个几乎不相识的姑娘,托马斯感到了一种无法解释的爱。对他而言,特蕾莎就像是被人放在涂了树脂的篮子里的孩子,顺着河水漂来,好让他在床榻之岸收留她。这种奇妙的感觉,托马斯坚定的认为是爱的感觉。

故事至此,按照世俗的理解似乎理所当然的应该是浪子托马斯牵起特蕾莎的手尘埃落定。然而,托马斯没有。

接下来,他一边和特蕾莎开始了长达七年的同居生活,一边从未放弃和情妇们的浪荡生活。

托马斯认为跟一个女人的肉体亲密和跟一个女人共眠是两种截然不同,甚至对立的感情。爱情并不是通过肉体的欲望(那可以是对无数女人的欲求)来体现的,而是通过和她共眠的欲望(这只能是对一个女人的欲求)而体现出来的。只和特蕾莎共眠的托马斯内心坚定认为自己只爱特蕾莎一个人,肉体的出轨不影响他对特蕾莎的爱。

然而特蕾莎呢?特蕾莎在和托马斯相处不久后就发现了他的不忠。他不停的掩饰,解释,试图让特蕾莎相信他只爱她一人。然而,被噩梦纠缠,痛苦不堪的特蕾莎还是出走了。

托马斯在她走后的第一个夜晚,第一次独自在苏黎世漫步深深地呼吸着自由的芬芳。他觉得在每个角落都潜藏着诱惑。未来成了一个谜。他又回到了单身汉的生活。他曾坚信自己命中注定要过这种生活。因为只有在这样的生活中,他才真正是他自己。他似乎感到了轻松,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生命的轻盈。

他回想起跟特蕾莎捆在一起生活的七年,七年里他每走一步她都在盯着。仿佛她在他的脚踝上套了铁球。现在他的脚步突然间变得轻盈了许多,他几乎都要飞起来了。此时此刻他置身于巴门尼德的神奇空间。他在品尝着温馨的生命之轻!

然而,他是不是真的内心真实如此的轻松呢?不是,作者米兰昆德拉有这样一段描写:

他是否想给住在日内瓦的萨比娜打电话?是否想跟近几个月在苏黎世结识的某个女人联系?不!他丝毫没有这份欲望。一旦他同别的女人在一起他非常清楚对特蕾莎的怀念会给他造成无法承受的痛苦…

看完这段描写,我们就可以感受到托马斯真实的内心了。这轻盈美妙的感觉不过是短暂的脱离现实的虚妄。托马斯这种近乎迷醉的感觉仅仅只持续到周一,然后他的脑海里全部就是特蕾莎。他似乎能看到特蕾莎离去时悲伤的面孔,为此,他体会到一种只钻心扉的痛苦。

他去找回了特蕾莎。一切又开始反复,或者说重复。于特蕾莎而言,爱就是忠诚,于托马斯来说,方式并不重要,爱就在心里。两个人,纠结的生活在一起。

战争背景下的特蕾莎被托马斯的画家情人萨比娜介绍了一份摄影工作。萨比娜是一个讨厌媚俗的独特女人。她一直走在背叛的路上,并以此作为活着的形式。她从托马斯身边,游离到情人弗兰茨身边,在弗兰茨离开家人准备和她开始新的爱情时,她又心生媚俗之厌恶决然离开自己不爱的弗兰茨。到后来,她离开自己的国家,去了美国。走在背叛世俗的路上,她的生命从来都不愿意去承受生活的负重,她越走越迷茫,并未找寻到自己的那份生命的重量。

弗兰茨,在情人萨比娜决绝离去后,开始和戴眼镜的女大学生一起生活,然而,一切,他都是想象成那是萨比娜留给他的,为着心目中的不存在的爱,为着虚妄的理想,意外的死在了异国他乡的游行之途。至死,他才懂得他最想珍惜的是那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戴眼镜的女大学生。

那么故事里的浪子托马斯最后怎么样了呢?我们不谈战争,不谈书中的政治背景。托马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继续当外科医生而是转做了两年多的玻璃清洁工,两年多从未间断与不同女人的肉体往来。承受不住生命之重的特蕾莎最终带着爱与肉体的疑问,鬼使神差地出轨了一名酒吧客人——工程师。她也因此懂得欲望和爱是两码事。对自己,特蕾莎是悔恨交加。

年龄渐长的托马斯感同身受了特蕾莎的痛苦,最后带着特蕾莎和他们的狗回到了乡村,过起了与以往生活一刀两断的截然不同的生活,并于一次意外事故里两人双双货车坠崖身亡,生命至此,让人感慨良久。

米兰昆德拉,当然不是只为了讲男女情感故事。他只是借着故事表达着他的哲学思想。

在故事的开篇,他就借用了尼采生命是一场永恒的轮回的理论让我们在揣摩永恒轮回的痛苦的同时去思考选择对人生命的重大意义。试想,如果生命是一场轮回,那么今生犯错了,来世我们还要重复同样的错误,生生世世无法改变的轮回。那是多么让人心生绝望的事情。生命由此而变得厚重。那生命到底是轻好还是重好?米兰昆德拉用托马斯,特蕾莎,萨比娜和弗兰茨的故事去告诉大家:生命不可承受之轻。自由,从来都是相对。活着,每走一步都是选择,我们所做的选择会直接影响我们自己的生活模样,同时也会影响我们亲近的人的生活。我们都只是普通人,无法预见未来,也无法改变过去。生命是一场没有排练的演习,一步步走好,无愧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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