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川王止一,余之旧交也。云其诞育之时,嚎啕终夜,百般不能止。适有相者过其家门,闻声而入,相其面曰:“此子命格偏颇,居家恐难长成,可寄居于外。”其父问寄居何所,则曰或庙或观,或亲或友。其父母闻言诺诺,从相者言。王遂自幼居外家。
当是时,余方年逾舞勺,而王亦尚垂髫。余家与其外家比邻,王辄来访,故得常与共戏。会余姑家嫁女,举家赴宴,三日乃还。余方至家,王即来。余见其形容枯损,气血衰弱,如大病初愈。乃问曰:“三日不见,何故憔悴若此?得无有恙乎?”其乃曰:“流年不利,偶遭邪祟。”余讶而问之,其乃述其颠末。
乃前日时,王与三五友戏于野,日暮乃归。过乱坟岗,忽一蚊绕身,驱之不去。又忽一旋风起,避之不及,风遂触其面,而顿觉头重。似有一物如影随形,然可感而不可见。
归家即遍体生热,汗如滚珠。又忽见蜘蛛盈室,唧唧有声,如波潮涌动,似将食己。惧而号哭,不能自已。其母诘之,乃以所见对。母闻言亦悚然,遂告白其外祖。其祖乃燃帚数把,就于室中遍焚之。火经之处,有物如灰雪落,触地则不见。是夜默送¹再三,乃如常。
南川子曰:“此事余虽未亲眼得见,却也亲耳得闻。王止一者,实有其人,为避其名讳,故假托是名。而今想来,十载余未相见矣。果然一程路一程人,相逢相别,是为一生。
至于蛛邪之说,余有一解。盖其偶感风寒,故而头晕目眩,是以幻视而已。若果有蛛邪作祟,恐帚火之力难以相抵。然人世纷扰,多不可言喻之事,果其事若何,余不得而知。今日权且记下,以供后人一哂。”
丙申冬月十七日于帝都作
笔者注:
1.默送:吾乡驱鬼辟邪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