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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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的空档,Y同事对L同事说:“过几天陪我回趟四川吧,回去给她上坟。”

我坐在一旁,喝着馄饨汤没说话,他递过手机给我看他的相册。

“这是别人拍的我,在反思的样子……这是四川的景色,我的故乡……这是我去过的小巷,你看……”末了,翻到一张相片,他顿了顿,说:“这是她看海的影子。很多都删掉了,唯独剩下这一张,每天都看,看了很多遍很多遍。”情到深处,他掏出一根烟,点燃了,就着相片陷入沉思。

Y同事告诉我,他前女友患的是白血病,临走之前她登他的微信删除了所有关于他们之前的信息。他说,他事后翻了很久,在历史头像里找到了仅存的一张合照。相片里的女孩子有一双很大的眼睛,黑长直齐刘海,甚是美丽。猜想他们的故事,结局却不免凄美遗憾。

我总说Y同事是个很善良的人,他也说他后来遇见许多人,也少有一个像她那般走进他心底。

很多人虽然离开了,但他们的灵魂会化作一颗种子,在重要的人心底扎根,随着年月的积累,长成参天大树。

那天餐后,由于前一天下了雨,休息的小区里滑滑梯和秋千都积了水渍。我和Y都喜欢玩弹簧马,他刚一起身我便坐了上去。低低的,真想回到小时候,岁月倒流一次再回来重温这些玩具应该会很有意思。

L坐着秋千低头拨弄手机,Y便站在弹簧马前给我说他的故事。我爱听故事,也频频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他的家庭,他小时候的事。多为零碎,在这之中,我觉得最为传奇的是他爷爷的故事。

Y的爷爷退休之后拜师学艺做了道士,专替人看风水,也会偷偷替人续命。爷爷有一本通讯录,上面记载了所有他帮助过的人的详细信息,从姓名到地址到性格到家庭,也记录了他帮助此人的次数。Y说爷爷本可以活到一百二十岁,但有一次有个高官家的母亲病危,找到爷爷说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救他母亲性命都在所不惜。Y说那次爷爷回来后非常疲惫,后来爷爷活到一百岁去世,他从爷爷的好友口中得知,爷爷为了救助他的母亲,是用自己的阳寿去换的。

Y说,他会试着去相信这些,毕竟有些事情无法解释。

我总觉得他白净的脸上写满了善意,有着很好的家庭背景,德国MBA留学,却选择离开成都背井离乡,也许我能理解他抛下优越所选择的如今吧。他说他喜欢这里,之前是因为前女友,之后因为喜欢海。

那次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认真的聊天。我常常觉得有些人,一转身真的便可能是一辈子。

后来,我辞去了工作,因为想追求自己真正所爱。再看Y的微信,发现他也换了工作地点。但心里依然祝他坚持勇敢,终遇他所期待的温柔和能陪他安心看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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