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弦的雷5
日军丧心病狂的暴行,引起了霍乱流行,死人无数。于村较偏僻,九淮也未能幸免。幸好,村里有位老中医,有祖传的医术防治霍乱,方法是在腿肚子部位放血,九淮幸免于难。村里还是有不少人死于非命。
青麦苗突然现身了。这几年他一直隐藏在附近的村里里,因为这些土匪亦匪亦民,民匪难辨,当时县政府也拿他们没办法。日本人来了以后,青麦苗加入了县皇协军大队,并且任大队长。整日领着鬼子扫荡,祸害百姓,人们对他恨之入骨,却无力反抗。
今年冬天,北风肆虐的咆哮,路边的水洼已结成冰壳,如此严寒下,土地变得异常干硬。现在还未到最冷的时候,在过一个月就是腊月了,往年,在极度严寒的气温下 地面被冻的会裂开很深很宽的口子,不小心,踏进去,能把一只脚陷进去。
村头的路口上,一群日本兵和几个伪军正在围着一个很大的火堆烤火,火苗在风中向上方疯狂跳动,呼呼作响,夹杂木柴的噼剥的爆裂声。传来一阵鸡肉的烤香味。一圈日本兵像蒜瓣一样亲密无间的围着中间的蒜苔,两三个伪军大概没资格挨近烤火,奴才般在日本鬼子身体后面伸着两手烤火。日本人借着这堆火就烤了刚刚扫荡抢来的鸡,正在手撕嘴啃,大快朵颐有的伸着两手烤火,有的好像还仰着脖,对着酒瓶嘴灌酒。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犹如一群恶魔。
日本兵不知道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死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乡亲们都躲到东北头树林子里面去了,九淮独自一人在远远不动声色的跟踪这股扫荡的鬼子,九淮发现了其中一个伪军就是青麦苗,母亲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九淮多少日日夜夜梦想亲手手刃仇人。
鬼子们骑着高头大马, 领头的指挥官手中的东洋马刀寒光闪闪,令人胆寒。这种骑兵的马刀刀刃并不锋利,一米来长,刀身微弯,背厚钝刃,刀刃有铜钱般厚,刀身份量重,两队骑兵劈砍,借马向前奔跑的冲击力,威力巨大,一刀可以把马头劈下,将人劈成两半。九淮只有一人一枪,硬拼无异于以卵投石。
九淮像一个猎手静静等待时机,
九淮穿了件破烂的衣服,挑了一个扁担,两捆木柴随着扁担的起伏着一颤一颤的。
“站住,”
一个小个子光头伪军举着枪大喝一声,“小子,干什么的,过来,”,此时,九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咚咚狂跳,混身的血液犹如火烧一般。两个伪军凶神恶煞般举着枪,几个日本兵也停下啃食手里的鸡,转过头看向这边,显得既凶残又愚蠢。
此时,九淮孤身一人,虽然心里难免恐惧。幸好腰里有枪,弹匣里压满了子弹,有家伙在身上,腰杆硬,气就粗,胆就壮。大不了同归于尽,杀一个够本 ,杀两个赚一个。两捆木柴压在肩上,反而使脚步沉稳了许多。其中一个高个子伪军警惕的站起来,八字眉,三角眼,颧骨部位上一道深深的伤疤,十分惹人注目,蹬着血红的眼珠子,正是恶贯满盈的土匪头子青麦苗。九淮怒火中烧,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个恶人碎尸万段。不共戴天的仇恨给自己增添了几分胆色,不等汉奸们开口,满脸堆笑,指指木柴,谄媚的说道:
“老总,柴禾,给你们两捆柴禾”。
九淮示意的指指扁担上的木柴,一边说着说着,一边卸下两担木柴,不等伪军答应,就抱起一捆直接扔进了火堆里,瞬间,木柴就被火苗吞噬,忽地腾起一股黑烟夹杂着点点火星,冲向上方,火苗窜起一人多高。青麦苗一生祸害的人家多了,虽然他知道自己仇人无数,不认识眼前的人,即使认识,九淮经过乔装改扮,朦胧的夜色中也难以辨认。看到这就是个普通的农民,还如此识时务,放松了警惕,收起了枪。
九淮冲着青麦苗点头哈腰,转身离去,卸掉了肩上的木柴,刚才的恐惧犹如潮水般散去。九淮提着扁担,不紧不慢朝前走去,旁边出现一条小路,为了避免青麦苗起疑心,他没拐弯,而是一直向前走,走了几步,还回头望了一眼。
“轰,轰” 火堆里接连传来两声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九淮一个激灵,本能的侧卧在地上,双手抱头,火堆忽地幻化作一个更大的火球,无数火星四射,像一朵瑰丽的大花,那一瞬间的景象,异常壮观。爆炸掀起热浪,从九淮头上掠过,犹如忽地刮起一阵狂风,一圈小鬼子亲密无间围坐在一起,两颗手榴弹的爆炸冲击波被充分利用。火堆裹挟着热灰,火星,飞出十几米远,一颗人头从天而降,“啪”的一声掉在九淮眼前,湿漉漉的粘稠液体溅了九淮一脸,九淮本能摸了一把脸,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子豆腐脑味,有点村东头马家卖的豆腐脑的气味,可能是脑浆……
九淮感觉左臂火辣辣的疼,仔细一看,破棉袄袖子上好像沾了一片树叶,伸手要去拿掉它,右臂更加钻心的疼,原来是一片流弹片穿过棉衣,刺入了小臂。无法仔细察看伤口有多深。幸亏这件破棉袄很厚,否则,小臂一定伤的不轻。
天上一轮寒月,借着微弱的月光,这颗头颅已经血肉模糊,已经无法辨别面目。九淮回头张望,刚才一圈日本兵,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火堆已经熄灭,地上还有零星的火苗。
九淮从家里出来时,一共拿了三颗手榴弹,除去刚才夹在柴禾堆里的两颗,还剩下一颗。九淮旋开手榴弹后盖,拉掉弦子,扔了出去,如此近的距离,手榴弹准确的落在几个挣扎惨叫的鬼子的位置上,
火药膨胀冲破钢铁外科的封闭,弹体迸裂,弹片横飞,火光四射,小鬼子的尸体在火光映照中,扭曲,撕裂,一只断臂被抛向空中,又落到了地上。
九淮跑进后边的小路,来到房后,解开马缰绳,骑上马,催马来到这堆尸体跟前,尸体横七竖八歪倒在地上。九淮下马,取下马灯,点亮,在耀眼的白光照射下,强忍着恶心,挨个察看每具尸体,一个鬼子的的手臂在微微抽搐,九淮怕开枪会引来更多鬼子的援军,马鞍上有把砍柴刀,正准备去取,瞥见一个鬼子腰里的刀把,“噌”地抽了出来,刀身微弯,细长,对准鬼子颈部砍了下去,鲜血喷溅了九淮一身。
忽然传来一声公鸭嗓子似的嚎叫,吓得九淮一激灵,借着马灯的光亮,仔细察看,啊,原来是青麦苗这个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混蛋,趴在地上,露出半边脸,脸上刀疤依稀可见。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恶人为什么这么都这么命长,三颗手榴弹居然没炸死他!不过,苍天有眼,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今天在劫难逃!九淮快步上前,对准青麦苗的脖子,手起刀落,借着惨白的月光,一股黑色的血淅淅沥沥地、大珠追小珠地跳出来…怎奈手上沾满了血,粘稠湿滑,胳膊上还负了伤,钻心的疼,无法握牢刀把,只砍断仇人的半边脖子,青麦苗虽然无力反抗,依旧垂死挣扎,哀嚎不停,震荡着九淮的耳膜,撕扯着人的神经,岂止是瘆人,简直令人无法忍受。索性,九淮拿出盒子炮,对准青麦苗的胸部就是一枪。巨大的冲击力推的青麦苗的高大的身体猛地一颤,慢慢没了动静,只有寒风不停地呼号。
九淮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多少个日日夜夜被报仇雪恨的烈火煎熬。
爹,娘,儿子为你们报了仇,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九淮在心里轻轻的说,如同压在心口的一块巨石被掀翻,无比畅快。
看看周围,房屋,荒野,除了自己,空无一人 ,九淮翻身上马,轻轻踢了两下马肚子,马儿顺着小路一溜小跑回家去了。
青麦苗命果然够硬,,直到第二天早上,有胆大的村民过去看,发现他眼睛还一眨一眨的,原来脖子没有全部砍断,还连着一点,村民上前对着那个脑袋猛踢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