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飘飘年来到……
儿时的记忆里,下雪就意味着过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下雪时,我常常追着母亲问:“下雪了,是不是快过年了?” 此时,不知为什么,母亲常常感叹道:“快了,快了。真是难过的日子,好过的年啊”。我不知母亲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感慨。直到自己长大成家,为人父母,才渐渐读懂母亲的心酸。
提起过年,最期盼、最兴奋的莫过于孩子们了。小时候,天天盼着过年,过年就成了儿时一直追寻的梦想。过年,有肉吃,有新衣裳穿,有鞭炮放,有许多平时不能实现的梦想。想到过年这些事儿,心里就甭提有多高兴了。
现在的孩子对过年的期盼,可能已经没我们小时候那么强烈了。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吃穿不愁,基本上可以天天吃肉,隔三差五还有新衣裳穿。可我们就没这么幸运了。平日里,我们基本上是吃不上肉的,“三月不知肉味儿”,真是一件好不夸张的事儿。穿的衣裳也是缝了又缝,补了又补的,尤其是在裤子后面,缝上一个“屁股”形状的大补丁成了那个年代的符号,更别说是穿新衣裳了,更是难上加难的事了。
那时常常听大人们念叨:“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孩子们当然也有自已的向往,整天围坐在一起,望着院子里的椿树,唱着歌谣,“椿树王,椿树王,你长粗来我长长,你长粗来解大板,我长长来穿衣裳”。这也许就是我们对美好生活的期盼吧。
虽然我们家不算富裕,但父母还是竭尽全力地满足我们兄弟俩儿过年的各种需求。
因此,我们兄弟俩儿过年买身新衣裳的愿望还是能够实现的。
在今天看来,买身新衣裳看似很简单的一件事,但在当时却并非一件易事。为了给我们买上一身称心如意的新衣裳,母亲从下半年或是农历十月镇上的庙会就要开始赶集准备了,为的就是给我们寻摸一身合适的新衣裳。
每逢镇上的集日,母亲就会挎着一个印有北京图案的黑皮包,和村里的婶子大娘们一起去赶集了。有时放学回家,母亲赶集还没有回来,我就坐在门墩儿上,等着母亲的归来。等待中,忽听到街上女人们的一阵喧嚷声,我知道是母亲赶集回来了。我便一溜儿小跑地去迎接母亲。说是迎接母亲,倒不如说是去接母亲的黑皮包。因为黑皮包里装着母亲一上午的成果。见到母亲,我先是接过母亲手里的黑皮包,拉开拉链,在皮包里找寻着什么。“妈,这是什么?干什么用呀?”随手掏着又随口问着。母亲早已猜透了我的心思,说着:“别乱翻了,在皮包的里兜有瓜籽儿,抓一把吃吧。”
听母亲这么一说,小手直接伸进里兜,使劲儿地抓上一大把瓜籽儿,津津有味儿地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