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刚参加工作时,我并不知道这个常识。
分配到单位时,我是一个车工学徒。上班时穿着工衣,和宏英两人站在师父的旁边,两个小姑娘经常给师父二重唱,有时候也帮忙抬大型的工件,学车工技术。那时候初入社会,好像是有点儿清高。
厂长发现我们有点儿调皮,就安排我和宏英每天打扫大车间、还要负责把厂区的杂草割干净。宏英出生在县城,又比我小一岁,所以我抢着多干活,让小妹妹多休息。可能厂长觉得我们地扫得不太干净、草割得不够彻底,后来就安排我俩去翻砂车间上班。
翻砂车间在我俩去之前,全是男人,满车间都是黑糊糊的灰、坯子,他们还常常脱了上衣,打着赤膊抡大锤。好在我和宏英都有点男人的豪爽,也不怎么觉得难为情。我们在车间主要是扫垃圾、捡垃圾,用斗车运坯子,真正让我有所触动是在一天中午。
那天中午我和宏英离开车间迟一些,看到承包车间的老板给他们送中饭来,他们席地而坐,端起饭碗“呼哧呼哧”很痛快地吃着,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希望快点发工资,我孩子还等着我给他买一双15块钱的球鞋呢。”对方说:“是啊,这个月还有一个酒吃。”说完之后,他们又埋头痛快地吃饭,虽然伙食也比较简单。
就在那一瞬,我激灵一下仿佛清醒了,他们和我有什么区别?我们都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人,就因为我多读了几天书,就可以清高吗?他们抡起大锤狠狠砸坯子时,胸前的肋骨根根突出,他们也是人之子、人之夫、人之父。他们的工作繁重而辛苦,他们的快乐却如此简单而纯粹。我错了!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了厂长的良苦用心。因为转变了心态,厂长后来也给了我成长的机会,相继把我调整到仓库保管员、成本核算员的岗位。
1997年五•四青年节,我参加单位组织的演讲赛,演讲稿的题目是《把生命的弹簧压到最低处》,写的就是那段时间的心路历程。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真正地开始发自内心地尊重领导。巧的是,没有多久,我就在一期《演讲与口才》上看到一篇文章,题为《对领导谦恭是一种礼貌》。
对领导谦恭是一种礼貌,这些年我一直遵从这句话。这种谦恭,是发自内心的、赤诚的。每天上班,早到一刻钟,把水烧好,卫生打扫一下,把领导的水杯洗干净,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工作上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自不必说,这是职责所在,是职工的本份。如果自己的勤奋工作能为领导分忧,哪怕一丝丝,我也备感欣慰。
幸运的是,在停薪留职的那些年里,我在不同的行业、不同的单位工作,总能遇到好领导,比如陈董、徐总、陈主任、符总、ZY领导等,我尊敬他们,感谢他们对我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