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有一个很羡慕的男孩子,不是异性之间的喜欢,是羡慕。
那时候,在我和其他同学眼里,一心只想着高考。
那个同学,却算是班里比较异类的存在,每天好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俗世隔绝。
——每天早上,大家都急匆匆的来上课,只有他,一个人慢慢的走在路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们认真上课的时候,他会发呆,总是看着其他的地方,不是黑板,不是老师,而是窗外的世界。
——我们学习的时候,他在看其他书,或者画画,或者背着吉他在校园里逛来逛去。
他当时的作为,在当时的我看来,是十足的不好好学习,不务正业。
后来分班了,我选择了文科,他选择了理科。听以前的同学说,他还是那个样子,好像总是生活在别处,与大家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当时一度好奇,他处在这压力重重的高考之下,为什么可以如此淡然,他不害怕高考失败吗?不过因为不熟悉的原因,我未曾开口问过。
快要高考的时候,听人说,他突然不上了,选择去当兵。
听到这,我非常惊讶,都快要高考了,他为什么现在离开?
听说有人曾问过他,为什么现在辍学,放弃高考等同于放弃未来,现在做逃兵,以后永远就是逃兵。
他只说不想上了,没有其他什么原因,也未做其他的解释。
其实,那时候我同其他人的想法是不同的,我对他的作为却有些羡慕。
我在想,他或许是比我们这些深陷高考的人要勇敢,因为我们只能走人们眼中正常的路,根据年龄的安排,走人生该走的路,不做其他人眼中“无所谓的”事情,没有胆量,也没有勇气。
那时候我以为,他如此坚定,肯定是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了。
我以为他做所有的事情,都是知道自己“该做”,所以才去勇敢做。
像电视上演的,像小说上写的,某个人知道了自己的使命,知道了自己的道路,所以才会一直勇往直前,心无旁骛,才能真的在他人都在正常方向的道路上走着时,选择不同的道路。
匆匆岁月中,我考上大学,因为无其他路可走,就走在别人眼中正常的路上,一直往前走。
学习期间,陆续听朋友说起他的事情,他当完兵回来,去了一所二本学校上学,可能家里有什么关系吧。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很疑惑,他为何走回了老路?
有一天,他突然联系到了我,说记得我以前文笔不错,他有一个很好的构思,关于小说的,想说出来让我写。我们就此联系起来了。
最后小说没有写成,不过,对于他的了解却深了很多。
断断续续的联系中,知道他虽然在上大学,却不怎么去上课,一直自己自学东西,任何自己有兴趣的东西。
后来又有一次联系,他说自己已经辍学了,现在在武汉找工作。
我听后,结合自己以前对他的好奇,将所有的问题都一一抛出:
——我说,你为什么一直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自己。
他不好意思的说,也没有什么,就是总是不安,觉得在学校学不到什么东西。想来想去还是离开了。
——我说,你不觉得你这个决定有点难做吗?
他说,我知道啊,我也想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一直慢慢的寻找关于我的道路,可是,总这么呆着,我只会乱想,觉得一无所成。我太想做些什么,所以才一直折腾。
——我说,上高中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你很洒脱,不会对这些事情想太多。
他说,怎么会呢,我也是人啊,可能那时候比你们想的多吧。总想做些什么,却什么也做不成,每次上学,都感觉被钉在某个地方的感觉,看不到任何希望。
——我问,那你为什么选择去当兵呢?
他说,那时候失恋了,而且总想要自由,不想要有束缚的生活。就一心想出去。
——我说,那你为什么后来又选择去读大学呢?
他说,不是我选择去读,而是我必须要去读,我也只是现实中的人,没有办法能真正逃开这些。我想生活,就必须要按这样的路去走。再说,我也没有强大到能够去抵挡做外界人的能力,我也在意世人的看法。对于我做出成为世内人和世外人的各种选择,不过是有时候内心战胜了外在,而有时候,我的懦弱让我屈服于世间。就是这样,没有其他。
——我说,你觉得会有人真的知道他这一生该怎么过,才会让自己觉得没有白活?真的会有一条路,让我们不再恐惧未知,不再惧怕自己的选择会让自己后悔?
他说,我觉得有,当一个人经历过足够多的东西,把所有世间的道理都不再当成是道理,而是融入到自身内心的生活准则时,他就能应对所有的未知了,他也能坚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足够强大的自己,总会因为时间的历练而到来。不过,排除性格方面的因素,性格上如若拥有了某种束缚,这是一辈子都无法逃离的,很少有人能挣脱自身性格上的缺陷。很多人一生都在为自己性格上的缺憾而接受惩罚。这是缺陷,是骨子里的,是自身认知上的,很难改变。
——我说,那你对于这种历练,要怎样应对呢?
他苦笑着说,我没有办法应对,至今我依然生活的很彷徨,我找不到根治的方法。可能习惯习惯就好了。也可能,在某一刻,我就顿悟了。所以,我不强求。强求更痛苦。我只能跟随我自己的内心。不过,彷徨让我更加想要去寻找,去努力。而且,如果你觉得自己该做某件事,那就去做,这是能解决你目前疑惑的最好的办法。没有其他最优选择。
听了他的话,我想了很多。
原来不管怎样的人,都并非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只是每个人应对的方式不同,有些人选择尝试,有些人在原地叹息,却也只是叹息。
如果你这一生赤裸裸的来,却不想赤裸裸的离开,想要把人生活到某种精彩,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达到那种程度,不知道未到的精彩是否如自己所愿,不知道所走的道路是否能达到目的地,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更精彩……
如果你不知道的有太多太多,多到有时候你想放弃行走的脚步,想停止不前,那么,我的建议是,欢迎你折腾人生,毕竟不折腾,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人生还能有什么?不折腾,那些未知永远都只能是未知,而无法变成已知。
其实与他的对话,也不过是为我自己近几年在不如意生活中的迷惘找到了支撑与走下去的勇气。
我这么些年不停的折腾自己、折腾生活,不过是现在的我还不是我期待中的我,现在的生活还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那我究竟想要什么?
站在原地的我不可能得到答案。
我只有打破我所有的疑惑以后,获得以后,到达以后,我才能知道,我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