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
一早收到晓严的消息,邀请我一起参加日更挑战赛。我欣然接受,一方面是因为最近忙到没有头绪,另一方面是各种情绪纠缠在一起一团一团的被压在了心底。人总是要说说话的,不然活着就会憋屈。
生活本就是喜忧参半的,今天是农历的七月初十,也是立秋。我匆忙去看望了母亲,天气炎热,但我想长眠于地下的母亲一定是凉快的。母亲的坟头插满了各色的绢花,她生前就喜欢花花草草、各种小动物,我想她到了那边也一定是喜欢的。每次为见母亲的采买我都生出一些矛盾来,一种声音叫我要节约,另一种声音又喊我说母亲生前喜欢这种点心,或者是这一种水果她还没有尝过,就在这两种争吵声中我采购完一车的吃吃喝喝,奔向母亲的坟头。有时,那熟悉的感觉让我觉着这也是个家一样,我坐在母亲的坟前,没有丝毫的对野外和周边各种坟头的恐惧,在我看来,这些都是母亲的邻居。以母亲的性子,她肯定早已与这些邻居处得情同手足,所以,我今天多带些吃喝来是对的,她那么热情,不然拿什么来招待她的客人呢!想到这里,我不禁放心下来,母亲这个人,总是让人觉着踏实、可爱。
父亲身上的湿疹反反复复,牙齿也摇摇晃晃,总归是上了一点年纪的。她在母亲的坟前絮絮叨叨问起我女儿上学的事情,我一一汇报完时,他挺直腰板仍然像对一个小女孩那样说,你看,爸爸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需要钱吗?我说,暂时不要了。他低下头捧了一把土盖在烧过的香灰上自言自语道:孩子长大啰!这一声把我又带回了那个我上公交车前的瞬间,父亲送我到车站,我一脚踏上车时父亲说,你等下。我转身看着父亲,父亲的手在口袋里掏来掏去,皱皱巴巴的几张纸币,加在一起不过五元钱;父亲拉过我的手塞给我说,拿着!公交车走远时,我看见父亲站在原地渐渐缩小直到消失。那时候,家里是真穷啊!母亲不知从哪找到的货源,五毛钱一件的老花内衣,两块钱五斤的鸡肠,偶尔买副鸡架加点土豆就是人间美味......父亲是个铸铁厂的炉前工,近千度的高温下父亲接过一勺又一勺的铁水倒进模具中,厂里的高温补贴是两根冰棍儿和一瓶汽水。那么多年,父亲从未喝过汽水,而每个夏天我都在等父亲带汽水回家......
父亲后来又经历了下岗、买断、失业,外出去做农民工,最后,他又从工人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为了省些买肥料的钱他竟然还去掏粪,这个在城市里长大的男人也会遇见他儿时的邻居,工厂里的工友,那一刻,我不知道他心里经历过什么,他也只是跟我说,靠自己的劳动挣饭吃不丢人。是的,我从来没有嫌弃过我的父亲,他为了生活拼尽了全力,他正直、负责、有爱。
村子里的树姿态似乎总是比城里的更好看一些,它们把一冠的叶子舒展着撑起一片片阴凉,人们依着树坐下来,乡村里到处是自然的声音,空气里也是自然的味道。家,真是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