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冬又来了,这往往意味着年尾也到了。一年三百多天的光景,对大部分人而言皆可算得上是平平常常,少有波澜。从年头忙碌到底的工作,从家里到公司、单位再言之个人,都一如往常,大的变化说不上,只是些微的更易,诸如年龄、容颜、见识......都“长老”了一岁。
到了冬日,深秋寂寥的光景完全隐没不见,天气也随之变幻无定,一忽儿温暖如春,更多则是寒凝大地,冷得长长久久。往昔盛夏里,那频频悬着的日光,这时也开始隐隐忽忽,似是全然销匿了般,难见它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初冬的萧瑟冷清。大凡到了冬日,总是一股接一股的冷空气,从遥远的北方一路迢迢南下,使得原本就颤巍巍的气温,一路猛跌。想象一下,不远处的北方,早该是白雪盈野,茫然无际了,而我们这里才飘起些小雨。也只有到了一年中最峭冷的时候,才会扬起绵软的雪花。
生活在南中国的我,早已习惯了少晴多雨,绵绵数日,甚至捱得半月之久的冬日光景。这般冬日轻细的、微薄的雨滴得久了,天总也阴沉沉,冷得清清惨惨,人们不免起了慌急。到了这时,人们大概才会缅怀起夏季的日头,那炎炎的焦灼,那久晴不雨的热乎劲儿。可那阵儿,没有人几乎不怨詈它,怨它毒热难当,怨它燥扰不休。然而,时间总是一去不回头,一旦这样的日子活成了人们的回忆,之后只能凄凄去寻觅,虽历尽千辛万苦,仍躲在深处,不复见人。
冬日的雨夹着燥烈的风,狂劲地呼驰,一直从初冬延绵到了深冬。白日越来越短,气候也渐趋寒烈,雨落得更频更密了。冬日的光景倏地布满了苍莽荒凉的原野,零散独身的村庄,一切够慌慌呛呛的。人们难禁这样的冷,赶紧倒腾过冬的衣物,把自己裹得厚厚的,紧紧的。
我几乎未曾见过冬日哪怕须臾一刻的黄昏,提早的夜,难休止的雨,都把冬日黄昏匆匆变为黑夜。冬夜尤为漫长,长到车辆、行人都歇困了,只是偶有稀稀落落的雨下着。一直滴到天明。
冬日清晨异常冷冽,光线也是暗弱的、浑浊的,细雨飞扬着向空中打开一团团苍白的雾。雾水一遮,更显曦光孱弱。此后,天地皆一色,难辨分明。不知黑夜亦不知白天,一切都闷闷的,唯独风在流着、动着,给冬日平添几分伶俐活泼。
想起雪莱那句名言:“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从全诗来看,当然是表达希望、憧憬之意。如果从日历节候上看,属于冬的日子确实短促,不过三月余,掰着手指头一咋呼就过了,但它却是光阴演进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诚然,万事万物终有衰颓的一天,活在世上的人也会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然而,我们就这样浑噩无措,啥事也不做了,默默走向死亡终点?我想,那样的人生必然毫无意味可言。
呜呼!我们又再见了冬日,年也快完了,我们又都老了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