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像往常一样收拾完一切,随后关了屋内的灯,拖着疲倦地身体躺在床上,平静地感受自己的脉搏、心跳,等待着可以渐渐地入睡,唯有窗外稀疏的小雨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发出声响,混杂着空调外机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久久不能入睡。只想呆呆地凝望着那密闭又矮小的天花板,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对,什么都不想!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哦,不对是半个时辰——总是纠结这些毫无意义的念头,仿佛一瞬间突然像被命运遏制住了身体一般,被吸入了宇宙那深不见底的黑洞当中,眼前一片漆黑,无法呼吸,我动弹不得,用尽全身力气努力挣脱、拼命呼喊。但是,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呢喃着:“不要挣扎,不要挣扎,不要挣扎……一直在我耳边重复,不断重复,重复。没人看得到,没人听得到 ,不会……”
歇斯底里地挣扎后,精疲力尽的我,试着选择了妥协,不去抵抗而是顺从它,讨好它,向它言和。它看我平静下来,用低沉的语气说到:“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带你去看看我的世界吧,那内心深处的世界,是你从来没有见过的世界。”话音刚落,只听嗖得一声!我被它带到一个叫“无边境游戏尘寰”的观光缆车上,以光速的速度飞快地运行着,缆车窗外像幻灯片、像小时候电视机出现的花屏一样,淡粉色、深绿色、金黄色、雪白色并同时发出吱吱的声音,使我耳鸣目眩,大脑思绪一片凌乱几近疯狂,我强撑着跟它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我要疯了,疯了……我控制不住,我们是朋友!求你了慢下来吧!”失控、恐惧、濒死——它却在一旁不苟言笑地一直重复着:“会到的,看得到,看得到……”不知不觉中那疲惫感油然而生,渐渐地昏睡了过去。
“要下雨了,赶紧回屋吧!”这声音很近,很近,我缓缓醒来,揉了揉眼睛,象征性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环顾四周,眼前忽隐忽现地看见一位面容和蔼慈善,满头白发的老奶奶在细心修剪着院子中央的月季花,有白色、粉色、红色,还有那与众不同的黑色和灰色。她迈着轻柔的步伐哼着她喜欢的戏曲,颤微的右手拎着从院子里摘得新鲜蔬菜,一步、两步、三步……随后小心翼翼地掀起窗帘,轻轻地推开了门,一股古朴的木质家具散发出来的淡淡檀香和浅浅的霉味透过我的身体不断地飘向了窗外,不愿意多停留。
当我还在回味无穷时—— “还没叫‘小崽子’起床呢,该吃饭了!”奶奶径直走向厨房说到,此时透过“蒙尘”的玻璃我看见了一位老爷爷迈着沉重的步伐和那“打架”的双腿,一声不吭地走了出来,在炕中央胖嘟嘟的小男孩正在呼呼大睡,诶,但你仔细一看,他嘴角竟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侧着耳朵听爷爷奶奶拌嘴,像是屋内的空气和爱意在捉迷藏,发现了却不肯拆穿。“起床了东阳!”然后老爷爷挪到小男孩旁边,像刺猬的刺,像松针般的胡子,轻轻扎在了小男孩的脸上,小男孩贪婪得享受着,我的大脑却感受一阵阵的刺痛感,随后遍布全身。“伸手,伸腿!”回过神来,老爷爷已经熟练地给小男孩穿上了衣服,随后把他放在了那吱吱作响的椅子上,“这可能是小男孩自己的王座吧!”我嘀咕到。
一瓣金黄色的南瓜、一颗长满‘皱纹’的梨、一碗热气腾腾的蒸鸡蛋一一被爷爷“供上”了那老旧的缝纫机桌面,随后奶奶用颤颤巍巍的双手端着满满的一大碗寡淡的小米粥,我屏气敛息地看——洒了,没洒,哎呀还是撒了,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饭中小男孩和奶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爷爷呢好像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忽听一声声稚嫩、奶声奶气的声音传进了屋内:“快出来,快出来,东阳!” 小男孩来不及抹去嘴上的饭渣,兴致冲冲地跑了出去,奶奶随罢端起小男孩吃剩下的半碗蒸鸡蛋,取下那‘站不稳’衣架上那件‘土里土气’的深蓝色外套,急匆匆地跟了出去,留在屋内的爷爷,脸上洋溢出一丝丝微笑,不紧不慢收拾着饭后的碗筷!
“东阳,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爷爷自言自语到,拿起院子内的金丝草扫帚,步履蹒跚地朝着大门外走去,清扫着昨夜微风吹拂下的柳絮,余光俯视着山坡下。“爷爷~爷爷~” 一个小小熟悉的身影从坡底飞奔而来,爷爷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此刻间的幸福只有东阳能感受到吧,也或者说他并不明白幸福是什么!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打水去喽,打水去喽!” 爷爷推着布满铁锈的推车,车斗里装着两个储水的桶,还有调皮捣蛋的东阳——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我们走在那雨后的泥泞小路,东阳享受着小路两边的风景,爷爷看着东阳。我看着他们留下的足迹,却唯独没我的——没关系了,不重要了。
我的身体像坏掉的秒针驻立在原地,我苦笑着——不送了,东阳!不送了,爷爷!我点燃一支烟,在迷雾中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转身!张开双臂!向那充满灰色,铺满柏油路的世界,义无反顾地奔跑,很远,很远…… 仿佛这条路上的悲伤、愤怒、恐惧都是我所追寻的快乐。我终会把崭新的柏油路“修补”成一条泥泞小路,两旁五颜六色的野花自由生长,那是只有我能看得见的路,属于我自己的路。
嗡嗡嗡,嗡嗡,现在是2023年7月14日,天气晴。窗外雨已经停了!至于那位朋友已经和我融为一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