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对毛贻君关于一灵普照的零散聊天的记录:
我直觉上认为,从小尺度的地方往大尺度的方向看是不对的,要反过来,要到最大的整体那里,看到全部,我称之为“一灵普照”。
我觉得思想史要放到生物功用的框架里,为什么人类需要思想,只有从这个角度,思想史才立得起来。思想史和政治史经济史一样,也是人人参与的。表面看大多数人都似乎不需要思想,有碗心灵鸡汤就够,但大多数人的思想状态其实构成了人类思想史的背景。凡是历史,都有“目的”,只是这个目的一定要加引号,因为这个目的不意味着某个主观意志而是表示一种功用。但一般所谓的思想史又很狭隘,狭隘到单独看这个思想史的话,你看很难看到其功用。那么思想史属于哪个更明确的框架呢?用我自己的私人词典里现在最流行的词汇,叫一灵普照。因为一灵普照就是明确的权能,而所谓思想,仅仅是这一权能最初始与粗糙的形态。因此,所谓思想史,存在一个可以在个体实现的演化目的地,就是那一权能被明确确立。人有别于动物的都是一个指向,粗糙的说,这个指向就是要超越动物,站在已经稳定超越动物的位置,那个指向就会更加明确,就很像爬山,当你还在山脚时,你无法知道哪条路最好,只能囫囵囫囵往上爬,等等一系列曲折,等到你爬到某个高地,你就可以盘算审势,就可以对自己的目的有了更明确的期望。人类的思想史就是这其中一条主要的路,只不过这条路离开山脚并不远,朦胧能给人指出下一步怎么走,但又远非方向明确。
所谓一灵普照,不是一个思想上逻辑上构造出来的概念,而是指一个切实成立的境地。人抵达此一境地的感觉无比奇妙,我也是新来乍到,从哪儿都可以说起来,但说什么都未必尽到了意。以为通用的词汇都有它的问题,若是纯用我自己的词汇,又无从交流。一灵普照大概可以归结为三个关键词:姿态,无漏,贯气。姿态很重要。任何一个东西,熟悉的,或陌生的,都得有能消融它的姿态。熟悉的东西会是常新的;陌生的东西,则会是亲切的。姿态的建立有个门槛,至少得确保自己内在的深度宁静。万事万物,任一东西被你凝注,你就得建立一个正确的姿态,否则,它就是无法理解的。
姿态,还可以有很多翻译,例如,智慧,角度,感觉,观照,等等,各有所长,但我宁愿用姿态,这个更容易建立与常识的距离感的词。在普通的学习体验里,很多人应该都有一个经验,就是对事物的理解角度很重要,能决定你是否顺畅的理解它,这就是所谓角度,立场。这就是一种原始的姿态。这种原始的姿态其实是可变的,会随着你的宁静而深入。这就是不多的人才会有的体验。甚至,一个是否正确的姿态,能决定你是否看到某些东西的成立,或者说存在。对于一个缺乏正确姿态的人来说,这个世界绝大多数重要的东西,都是他看不见的。所以即使是我们身处日常庸碌,一个转身,如果你有了一个良好的姿态,这个世界于你,立刻会变得如此不同,如此饱含意义。所以,这个姿态,包含了情绪,认知,生理的专致,也就是佛家所说的智慧。但是切记,这个姿态,不是能够做作出来,不是通过阅读一个描述就能模仿出来的,任何一个正确的姿态,都首先是一个诚的姿态。这里的这个诚字,周敦颐在他的通书里有完备的阐述,不赘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