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闺蜜阿五给大伙打电话约吃饭和唱歌，说心情不好求安慰。大伙直接忽略后半句，看在有人请吃饭的份上一致居然集体有空，一伙平日里早出晚归忙得连自家房子隔壁住的是谁都不曾知道的姑娘们纷纷补妆赴宴。

酒足饭饱后，阿五随即换上一副祥林嫂的表情。大伙忽然想起被请吃饭的目的，好在吃饱喝足心情大好，便纷纷关怀起俨然已经掩饰不住一脸倾诉欲望的阿五。

原来不久前有亲戚给阿五介绍了一相亲男，这位亲戚极力吹捧该男貌似潘安、学富五车、才高八斗。鉴于家里的压力，阿五半信半疑答应约出来见面。出于对相亲对象的尊重，阿五那天精心打扮了一番，带着小小的期待赴约。

据阿五那小学叙述文般啰里啰嗦的描述，相亲男当天穿了件胸前印着一行写有“VERY GOOD”白色加粗大写字母的黄色T-shirt配一条松垮垮的深蓝色牛仔裤，脚上套一双发黄的半旧白运动鞋，在餐桌底下交叉着双脚，伴随着说话发音吐字的换气节点不时抖动几下脚。阿五立时便兴趣大减。然老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Very good字母男硬是用自己的才华撑起了一整顿饭的聊天话题，倒还不至于冷场。

有轻微神经衰弱的阿五被字母男晃动了一晚上的发黄运动鞋晃得头昏，一夜不曾睡好。次日介绍人致电阿五表示字母男相不中阿五，理由是他还是比较想找个贤惠朴素居家型的媳妇。顶着两个因睡不好而出现的黑眼圈，阿五傻眼。

面对一排惊讶得嘴巴张成“O”型的闺蜜，阿五攥着粉拳愤愤不平：“我还搜肠刮肚怎么跟介绍人表达婉拒的意思才不至于让对方难堪，结果人家竟然直接嫌弃我不贤惠朴素，对了，贤惠朴素是什么鬼？”

大伙被阿五咬牙切齿的表情乐得哈哈大笑。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外貌协会成员，阿五很懂得包装自己，这个九零后硕士毕业的姑娘，文能琴棋书画写编程，武能驾车换轮胎扛大米，此刻衣着得体，从头到脚透露着精致的气息,即使在愤愤不平和委屈的情绪之中，坐那里依旧自成一道风景。

闺蜜A安慰道：“衣品即人品，咱不跟他一般计较。”

闺蜜B笑道：“她哪里是计较人家衣品，她气愤的是竟然被人抢先一步给拒绝了。”

“这便是没必要了，你瞧得上人家也就罢了，何况你都没瞧上人家，既然对方先行拒绝了，你顺势也可以落得个清净。”A红唇轻启，斯条慢理又道：“就算瞧中对方，就冲着你这性子，势必会想要改造他的衣品，我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累。”

阿五斜眼瞧着闺蜜A：“你可以不要这么文绉绉说话吗，听得我心累。”而后感叹道，“穿衣真是门学问。”

是啊，几十年前的人们，终其一生所认识的不过寥寥数百人，而今，随便一个人，手机微信好友人数动则就能上千。不管是找对象还是找工作，表面看起来大家可选择的范围都增大了，很多时候人们见面的第一印象便能决定是否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而衣品，往往直接影响第一印象。

02

尚小姐是单位的“不出错”小姐，有着金刚心芭比脸的她行事稳妥，深得领导器重。然而她“不出错”的名号并非因为她工作从不出错，毕竟职场上没有谁能保证事事周全，她的“不出错”称号是因着近年来穿衣从不出错得来的。不管是日常上班还是参加重要会议，亦或是陪同领导参与商务谈判，她从来都是穿着得体且拎得清的那个人。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主角、什么时候是配角，什么场合该严肃沉稳、什么场合可以略带朝气活泼。在刚毕业的大学生眼中那些看似千篇一律死气沉沉的职业装被她搭配出了时尚的味道。

记得她来单位应聘时是我面试的。那天她身穿一套黑色的西装，脚上穿着笨重的黑色皮鞋，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梳理成一个圆髻。我抬眼看到她，仿佛见到一个从上世纪黑白电影中走出来的角色推门而进。

尚小姐被分配到一个基层的岗位，每天上班我去茶水间倒茶，总会遇到她用托盘托着同办公室人员的杯子在那细细擦洗。入职之后单位有发放工作服，但是除去重大会议要求全体人体穿上，其余时间大家可以穿自己的服装上班。那段时间尚小姐的服装风格着实变幻不定，让我眼花缭乱。

夏天的时候直接短裤短裙上阵，搭配无袖上衣平跟凉鞋，露出并未拾掇过的带着死皮倒刺的十个脚趾头，活脱脱就是大学时在宿舍的装扮。冬天的时候一身棉大衣棉裤把自己穿成解放前的模样。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穿衣风格我们应该尊重，但是我却时时怀疑自己当初录用她的决定是否正确。毕竟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里，一个人的穿着可以直接让人怀疑她的审美，进而间接质疑她的能力。

后来单位重组，新的政策下来，要求员工上班着装必须职业化，短裤凉鞋一类是不允许在办公场合出现了。从那以后，每每在茶水间见到尚小姐，她都穿着入职时单位发放的工作服，站在一众着装时尚的同事之中特别显眼。有一天早上我去倒茶，她忽然主动问我平时穿的衬衫都在哪里买的。她问得突兀，我反倒楞了一下，便坐下跟她聊了一下。

她说平时在网上买得比较多的都是短裤还有休闲T-shirt一类的衣服，看到优惠活动就控制不住自己买买买的心，有些穿过几次就起球变形不能穿了，有些买后一直没有场合穿，放久了就不想穿了，满满一衣柜的衣服竟然找不出一套上班可以穿的，只能穿单位发的工作服比较保险。

坐在我面前的这个小女生让我想起了刚毕业那会的自己，我们同样有过太久的乱穿衣历史，穿衣风格要么走城乡结合部路线，要么像叛逆少女，稍微想走一次大气的路线，结果用力过猛把自己活生生穿老了二十岁。

彼时我与她除了工作上的往来业余时间并无交集，也不清楚她的经济状况，只能给她推荐几个当时觉得不错的时尚博客及穿搭公众号，并建议她买衣服的话多去品牌实体店试衣间试穿，感受下布料和剪裁。

后来因公务出差了一段时间，回来时见到尚小姐， 已经变得差点让我认不出她来了。合身的质感职业装，黑色小羊皮细高跟，妆容浓淡适宜，左手抱着蓝色文件夹微笑着朝我走来，伸出右手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淡雅的法式美甲在指尖流淌着优雅的光芒。

后来，我听说她的上司，那个在单位以苛刻难伺候出名的女领导竟是特别满意她的工作。果然，衣品好的女生运气都不会太差。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