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情人节那天街上全是手牵手的情侣,白玫瑰,红玫瑰,百合,蓝色妖姬……满大街的花香。晚上的烟火更是灿烂的不像样子,我披散着头发端着一碗有荷包蛋的煮方便面,桌上放着一个礼拜前买的小瓶可乐,窝在狭窄的出租房里看一部白痴偶像剧,把自己虐的泪流满面。手机突然响了,我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接起了电话。“喂,你好。”“喂,是我”。

不要误会打电话来的可不是我的桃花,是小愿,李小愿。大学同宿舍的舍友兼好朋友。我原本懒得看到满大街秀恩爱的人刻意的躲在自己的小窝里,结果这姑奶奶一通电话,五年不见,我只好迅速的穿衣打扮,不过我猜你一定也知道有一种人是不洗头之交,所以我只是稍微打扮的像个人就直奔离我家不远的印象咖啡馆。一阵混合着烟火、花香味的狂风钻进我的胸膛,我气喘吁吁的进了门,被一堆小情侣和个别单身死盯着看那叫一个不爽。

五年后的小愿,终于长发及腰了,当初的愿望呢?早已在那一刻灰飞烟灭了吧。坐下后她问我如今过得怎样,我说:“我还在温饱线上拼命挣扎呢,不如你过得潇洒嘛!”她说都一样,自己在汗流浃背泪流满面的时候想找个人聊聊都找不到,我们是不是长大了就要失去一切了,怎么好像人生走着走着就只剩自己了。我笑了笑没说话,她从紫色的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来,看起来有点陈旧感又觉得很崭新。我打开一看差点把咖啡吐出来。“他,你俩,我……你俩结婚了?”小愿笑了笑,“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聪明嘛,我和他好多年陌路人了”。她看到我眼里的疑惑,才告诉我,这是当年她和他一时兴起拍的婚纱照,怕被家里发现小愿一直藏在床底。照片上的他帅气阳光,照片上的她幸福可人。我看得出,那时候他大概真心爱她,她也一心想托付终生了。可是,这故事得从一次偶遇开始,却以心碎的变化告终。

那时候小愿单纯的像一张白纸,宿舍有人偶尔讲黄段子她经常安静的不说话,问到她也只是茫然的傻笑,对恋爱她更是排斥的不像话。这姑娘身体不好,瘦的跟猴似的,去医院比去她家还频繁。她去打点滴,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一个人扶着点滴瓶子去找护士,摇摇晃晃的撞上了去看望朋友的他。后来的故事就跟按照剧本演似的,不久就花前月下天天腻歪。每天脸上的笑容就像花开并蒂无不灿烂。再后来两人一起看世界,就在那时候幼稚的以为私定终身了。那年她生日,大半夜的他端着生日蛋糕叫醒她,说生日快乐,我听着都感激涕零,这样美好的事情数不胜数。然而世事就是这样总在最美好的时候剧情跌宕。

后来听说他们经常吵架,男生觉得累了,女生觉得他不爱了。舍不得,离不开,拿不起,放不下。夜晚的校园里,两个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长老长,昏暗的路灯散发着令人打颤的冷光。她蹲在地上哭着,他站在那里双手插兜,一副心不在焉又无奈的样子。她抬起头,“等我长发及腰,咱俩结婚好不好?”他看了她一眼,“别逗了,我还没想那么远呢……”背对背,头也不回的走。两个人纠缠着,伤害着。小愿每天晚上拉着我在学校里转圈,说万一碰到他呢。他已经累到没时间见她。我们都看得出来他已经不爱她了,她还傻不拉几的相信着万一。喝醉酒告诉我,他说了我们会一起洗衣做饭铺床看电视养孩子一辈子,他说了会一辈子对我好,他说了会娶我,他说了……。那段时间的她,天天像得了抑郁症。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打电话给他,开着免提,我说 你是不是人渣?他说,我是。我想象的是小愿这回该彻底死心了吧。结果她摇着头跟我说他是故意的,他不是人渣,他是好人,都是我不好。听完我深深为恋爱中的女人的智商所折服。后来我才明白,不舍得和不甘心是必须经历的,但是也是最折磨人的。还记得那句话吗?爱一个人就像铠甲又突然有了软肋。那年在操场,你抱着她,说我爱你。那么郑重的承诺,爱是那么郑重的承诺,做不到就请你不要说出口。言如刀,刀刀致命。离开学校的那晚,小愿扒拉出所以爱过的信物一股脑扔进来垃圾桶。我以为这蹩脚的婚纱照片也在其中。

她盯着咖啡良久,我听见泪滴碰到咖啡那声响动。“我释怀了,但我舍不得扔掉,你能不能帮我保存着,万一我以后还想看看就来找你好不好”。我默默收起来,你长大了,但你还是个会相信万一的傻姑娘。聊到深夜,告别。临走的时候,我拉着 她,“哎,你长发及腰了,该嫁人了,别耽误。”她笑了笑,长发在夜的眼睛里竟也闪闪发亮。

你知道等待是把最磨人的刀,磨光你的勇气,热情甚至爱的能力。请向前走,因为没有什么比幸福的回忆更妨碍幸福了。

告别后,我翻着照片,背面写着好长一段话。“我曾经想象着,我们会有一个温馨的家。墙的颜色是你喜欢的,窗帘是我喜欢的,吊灯是我们一起挑的,阳台上要放着美丽的水仙花,厨房是你喜欢的样子,我们穿着情侣睡衣一起做饭,洗衣服,铺床,生孩子,过一辈子。你工作的时候我会坐在旁边安静的看书,你累了我会递给你一个苹果和一杯牛奶,偶尔你会接我下班。纪念日我们会互相准备小礼物,每年休年假一起去旅行,我不要钻戒不要大房子不要车子,我就想跟你在一起。但是,你说你不爱我了就和说爱我的时候一样真诚,一样让人无法反驳。”

我耳边正听着周杰伦的烟花易冷。“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一抬头,窗外的烟花四散,傻姑娘会有人比他还爱你,会的。你还年轻,心地善良,世界很大,那个他在慢慢朝你走来。他来了,一定会摸摸你的头,告诉你,乖,久等了。

后记:

你对爱情的想象,滋生在一片肥沃的土壤里,它永远不会磨灭。但是主角会变,爱会变,唯独你对爱的憧憬一直不要变,这样你才能够捂着伤疤继续相信爱和相信自己,并祝福对方,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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