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完成一项实验项目,从下午两点到凌晨一点钟,我用了三台电脑才完成。一台没电了换另一台,从实验室到宿舍,从灯火通明到熄灯,坐的腰疼。
困意被我熬了过去,关了电脑竟然精神抖擞。舍友都早早的睡下了,鼾声如雷。我照例戴上耳机,听着模仿的雨声入睡。内心完成任务的喜悦感在淅沥的雨声和闷雷的轰鸣中无限放大,呼吸轻快平稳,很快我便进入了梦乡。雨声带给我的宁静是无与伦比的。
雨声带给我的宁静是无与伦比的。这种宁静不是心如止水不为外物所动,而是灵魂归于自然,身心放空于天地之间,情感随着雨声起起伏伏,暂时忘却世界的纷扰,洗涤心灵上的尘埃,器械无法模仿也无法超越的自然之力。
已经好久没有专心致志的听雨了。不久前曾在雨中行走,可惜耳机里的歌声掩盖了小雨的淅沥,听得不那么真切。雨声和歌声一样,有着无穷无尽的变幻,它是大自然的创作。我去记忆的森林里寻找那颗关于雨的小苗,发现它已经悄无声息的成长了许久。
回想这些年下雨的时节,顶数童年的春夏天记忆最为深刻。童年住的院子不大,下起雨来屋顶上的雨水都稀里哗啦的流向小院,像是天然的垂帘水屏。这时我会打开两扇绿门,必须要开的对称,搬一马扎,正襟危坐,俯视地上的流水,好似那就是我的朝臣,颇有一番始皇帝的豪迈。也许只有那时候才会有如此的兴致把玩雨了。秋冬的雨太冷,摸起来冻手,声音也不怎么应景不好听,那时候的我肯定是不喜欢的。上学之后对于雨水更是没有注意了,唯一能让我们欢呼的是下雨不用上体育课。
院子里看雨,只在门前是不足够的。雨不大,落在院子沙沙沙,这个时候是很适合听雨的。北屋房门朝南,雨点淅淅沥沥的飘落下来,清爽凉快。若有些微风就更好了:于堂间铺一凉席,只坐其中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雨滴落于瓦石之间,滴滴答答,像大地的催眠曲,在这种环境中,只要稍稍有点困意,不一会儿就能安然入眠。昏昏沉沉中,耳边传来小雏鸡畏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哀鸣声,听到几万米高空传来几声低沉的雷声,微风吹拂枝叶的簌簌声……
若雨再大些,大到雨滴落在院子砖石上的沙沙声变成燃放鞭炮般的啪啪声,大到雨水能够汇集成一条条小溪流入下水道,这个时候便不适合在堂屋看雨了。这不小不大的雨往往会与摇摆不定的风作伴,时而敲打我的窗,时而到堂屋中一探究竟,门槛也拦不住它,打湿一片。打湿了拿拖把拖一下也无大碍,但已经不适合我坐着观雨,而小院大门后面的甬道便成了最佳的选择。拿个马扎坐着,或者蹲着,再或者直接和大狼狗挤在狗窝里,望着这阴沉沉的天空落下来的泪珠,听着整个院子都在燃放着的鞭炮,心里抱怨着这夏天怎么这么烦人不让人出去玩呢。见雨颇有长久之势,祖母便取了些水桶来,放在屋檐下接雨水。我又来了兴致。房檐下落下的水珠要比雨滴更饱满圆润,更晶莹剔透,一串一串,透明的珍珠一般,凝聚在瓦末端,舒尔落下,还没好还观察一下这个美好的世界,就落入了桶中,激起一片涟漪,化作了波浪。波浪一刻也不停留,旋即向四周散去,撞到了桶壁,又反弹回来,再遇到下一滴水滴激出的涟漪,迅速被吞噬,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此循环往复,他们也乐此不疲,直到我发现桶里的水满了,按照祖母的旨意,赶紧把他们倒进更大的桶里,我再重新盯着它被集满。然而我有些嫌他落得慢了,伸出两只小手接些水来倒在桶里,心里等的急了,桶里的水还没落多少,我便急匆匆的把他们倒出去再重新接。我也乐此不疲,还觉得已经完成了好多繁重的任务似的,不一会儿就招来了祖母的嗔怪。
若雨再大些,砸在地上能冒出气泡来,我也就不再被允许外出玩耍了。这种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关了门窗,防止雨水侵入房间,任凭门外的狂风呼啸,任随雨点抽打着砖瓦墙壁。我只能竖起耳朵倾听,外面有狂风拍打窗户的哐当声响,有雷声大作的轰鸣声,有大雨打在墙体上,瓦砾上,地面上的噼啪声,若再仔细听,你会听到有个不怕死的蛐蛐在某个角落哀嚎,有几只青蛙在远处欢呼鼓掌。一场连续几天的大雨之后,池塘里的水已经满了,青蛙便霸占了这片江山,连续庆祝几天也不消停。
还有雨更大的时候吗?当然有!依稀记得某一个停电的晚上,狂风大作,父母赶快收拾好院子里的东西,做好应对暴雨的准备。晚饭后,我跟着父亲出门,空场上已经站了少许人。大人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鬼天气,我仰头望着天空。乌云很高,靠着闪电的光亮才能看得见。天公似乎听到人们在议论他,严厉的咳嗽了一声,把我吓了一跳。人们正聊着,狂风骤然停止,大人们还没来得及反应,正想抬头望望乌云,石子大的雨点便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人们纷纷落荒而逃,我却痴痴的望着墙面。这时天空又裂开一道裂缝,闪电喷薄而出,照亮了墙体。狂风又骤起,雨滴砸在墙面上,留下巴掌大的水印,旋即被墙面吸收,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又马上被下一滴雨覆盖。父亲已经跑到了家门口,见我还站在原地,只能回来把我揪回去,他已经放弃了喊我,因为雷声震耳欲聋。那时我还想,为什么雷公总是比电母来的晚呢。 一夜的大雨之后,院子里,胡同里,池塘里的水已经连成一片。这应该是我记忆中唯一一次的涝灾了。
在中学时期也有几次大雨,由于学校的排水系统不到位,一场倾盆大雨之后水已经没过了膝盖。我和我的朋友蹚着水去给同学带饭,顺便把舍友的拖鞋带了回来。我们的鞋都湿透了。
当然我也曾冒着雨不顾父母的劝阻外出玩耍,在院子里淋水撒欢,后来生了几场大病,就再也不敢这么做了。
思绪回到笔尖,发现不是在回忆听雨,是在怀念童年那段痴痴的时光。
202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