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偷偷翻弄父亲旅行照片和胶片120相机的那个下午,我并没有预想到多年之后的今天自己会如此努力地去游走,倾我所有。
一个人背着我那破旧的格子背包穿行在陌生的地域时,心里有种声音在叫嚣,人竟然还可以这样活!
游走让我着迷的,是某一个突如其来的瞬间,你被人当头棒喝,忽的看清自己的处境,与自己和解。
被寒冬的冷冽伤了心,一股脑儿背上相机去寻了一个温暖的地方——泰国。
(一)
在曼谷,看到的车水马龙,和在中国任何的一所大城市都没有区别,然而在泰国其他的地方,看到的却是这样的街道......
电线凌乱的在街道上空蜿蜒撕扯,黑压压的光缆沉甸甸地在两层楼高的地方堆积纠缠,好像稍不注意便会被风吹弯,有的地方电线甚至低垂到了街边的路面上,从窄到几乎没有的人行道上路过时一不小心肩膀便会擦碰它们......忽然可以设想出泰国几十年后的模样,这些零散杂乱富有艺术美感的黑线终将入土,然后是大规模的拆迁与重建。街边的这些凌乱的靠几根柱子撑着用钢板随意围建的小屋也会在城市化的进程中灰飞烟灭。
游走在这样的街边时,我觉得像一场时光的穿越,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许多中国小城也是这番光景吧。没有高楼,没有红绿灯,没有交警,一切组合都是“随意”二字。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明显比中国发展落后的国度里,街头发生的一件小事却让我很意外,顿时心生几分敬意。
这里街道上的车很杂,三轮车、摩托车、货车、公交,只要是能代步的工具都能在同一条道上自由奔驰,人行道口很少有发现红绿灯,小点的地方甚至看不到人行道。看路上各类车如风一般自由的从自己面前呼啸而过,心里其实有点发毛,生怕自己一迈出去就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过马路。
我在没有人行道的路边站着,想等车少一点的时候再过马路,这时候迎面而来的车突然都停下来了,在车里的司机纷纷挥手示意让我先走。这样的事儿在曼谷和苏梅岛都经历了好几次,回想国内,除了在杭州有享受过这般待遇外,其他地方还真不多见,或许是我少见多怪,亦或许是有些改变需要时间与教育的努力。
(二)
提到泰国,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人妖,没错,这个国家因人妖这样一个特殊群体而闻名全球。过去提到“人妖”一词,我心里的判定是色情的、扭曲的、甚至有些厌恶。男不男女不女,大众把性别拿来做文章真是无聊。等有一天真的见到本尊后,我惊呆了。
在芭提雅这个弥散着酒色艳史的不夜城,街边坐着的是拿1000泰铢肆意抚摸酒吧女大腿的白人老外,霓虹灯制作的大幅招牌在各个路口闪烁,迪斯科的音乐随处飘散,还有只穿了内衣的钢管舞女郎在街边钢管旁扭动着身子......我起初并不想去看人妖秀,国内的报道大多是某某大爷跟人妖拍了照还摸了胸,某某地人妖根据摸的部位不同而收费不同等等,我一想到大众在暗沉的灯光下去狂乱的摸几个男人,心里就觉得恶心,结果被同伴带到Tiffany's show 当地逼格最高的人妖秀场时,完全颠覆了我对“人妖”二字的定义。
正式的看台,宏大的舞台布景,精彩纷呈的歌舞表演,在一个半小时的人妖表演里,为了迎合各个国家观众的心里需求,很多国家的经典歌曲都有安排,中国的是周杰伦的《菊花台》和一支戏曲,韩国的是《阿里郎》,意大利的是舞曲......演员们很投入的在演出,没有半点敷衍。所谓的拍照环节是在结束之后的户外,有个展台,参与演出的人妖演员会聚集在那里与观众合影,价格是100泰铢一人。
我远远的在一个角落里看着那群人的“谋生”,他们微笑着,用粗哑的嗓音不断招揽观众与之合影,有几个长的很美丽的人妖,周围围满了人,生意兴隆,而另外的一些蜕变得姿色不够的人妖就孤零零的在一角无人问津了。看他们的笑容,在转身的间隙明显带着疲惫。忽而一阵铃响,所有的人妖演员脸上的笑容顿时都消失了,转而代之的是匆忙离场奔向一辆大巴集合的焦急,有的在离场时甚至捂着脸,不想被拍到更多。看到这里,作为看客的我忽而为他们感到有些悲凉了。换作站在台上搔首弄姿的是我,心里会是哪般滋味?谋生所迫,并不快乐。
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幸运,自己所过的人生,恰好是自己喜欢的;或者自己所不喜欢的部分,恰好是自己能改变的。
当世人斜着眼以不屑的口吻谈论这群为了谋生而被迫扭曲自己性别的人群时,有多少人关心过他们真实的生活困境,有多少在意过他们职业性笑容背后的无奈。
没有体尝过的人生,最好不要妄加评论。
(三)
“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 这是小时候一直唱的歌,在台湾支教的时候并没有去到澎湖,也不知道为什么歌里说,海边除了阳光、海滩、海浪以外还有仙人掌,后来在泰国我终于意外找到了答案。
原来在海边的石壁上长着很多的仙人掌啊......以前总觉得是沙漠跟仙人掌比较搭,没想到海边有这种绿的快滴出水来的丰满型仙人掌。
很多东西真TM是实践出真知。
(四)
在外面,一个人的时候内心小剧场模式就自动开启了,我常常会告诉自己等以后遇到了爱的人,要带他再来这里看看。从厦门的鼓浪屿开始,这样的对话就一直以不同的版本上演,到后来的周庄、大理、束河,再到苏梅岛。那么多的美景没有人分享多遗憾。
可惜啊,一直在路上晃啊晃,剧场里坐着的人依然还是小时候那些影子,今年出发前室友老柴送我一本《爱德华的奇妙之旅》,回来之后翻开看,觉得里面有一句话戳中我:“打开你的心扉。会有人来的,会有人来接你的。不过首先,你必须打开你的心扉。”
在路途上,看到一对老夫妇,头发花白了还慢悠悠的牵手旅行。
我想,那就是很多人对爱情的梦。
在这个所有崇高与隐私都被解构得支离破碎的年代,并不需要避讳感情的秘密,自己工作之后也不得不面对很多现实的考量,但在夜晚的海边,看着满天星辰璀璨了世界的那一刻,还是想静静的等等。不要那么急的把自己挂牌出售,如果爱有天意。
生活在别处,像谜一样吸引着无数人去行走去探索。
但活着,哪有什么完美,所有的选择背后都意味着放弃。
走过山河大川,看过日月星辰之后,还是要认真的打理好锅碗瓢盆,守住一份简单的温暖。
最后大部分人,都会在一个自己尚且待着惬意的地方,
开始自己的平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