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魏千洛
谁的年华不曾虚度。
谨以此文追忆逝去的那些琐碎美好。
1.
对北京的初印象起于一碗面。
2006年,在公司办完报到手续,正赶上中午,抬眼就看到公司大院外有一家兰州拉面。
店员问,你要大碗,还是小碗。
要大碗。
额,那么大的一海碗,吓到晕。
真是,实在的北京!
2.
那时,没什么别的爱好,除了上班,就是到处徒步,爬山,走走胡同,胡乱拍照。
有好几次,跑到东四那边一串胡同里,拍拍墙上长出的茅草。
遇到也在拍同样景色的陌生人,会心一笑,推让说,你先拍。
间或聊上几句,或同路几步,一起去找藏在胡同里的历史,然后挥手作别。
有时看到四合院人家,门外有些古色古香的意味,就往里走,走到不能再走,发现是民宅,然后一边往里看,一边往出退。很有些窥人隐私的嫌疑。
3.
还有一次,带着两上海姑娘,后海摇完船,酒足饭饱,非要去中戏看帅哥,正值五一放假,门禁更严,人手一相机,大摇大摆往学校里走,一脸好奇地东张西望,一惊一乍。
保安出来拦。
妹子振振有词,嗯,我是来上学的。
保安笑,上学拿着相机?!
晚上继续游湖,有木船画舫,船头坐着弹古筝的小妹。
走,蹭曲。
一时不察,小船蹭上大船,大船上人笑,你们把小妹撞下去怎么办。
某泼辣姑娘喊,放心,下去了,我给你弹。
一小身板,作振聋发聩吼。
4.
有时蹲在卖老北京酸奶的摊前,抱着瓷瓶拼命吸,一边对着直愣走过的狗狗招手,过来过来,到姐姐这里来...
遇到过,特别不屑地古灵精怪地冲我扭扭屁股的二哈。额,不都说你们傻的么?
还有一次,我正和朋友描述我在后海边遇到的特别特别高大且萌化了的一只松狮。
正词穷,边上凑上来个不明物体。
我没顾上看,还在拼命凑词描述,朋友一指,你说的是它吧。
额,那个不明物体,就是我前几天见的那个大松狮。
正扭头,一脸呆萌看我。
也有遇过,头发雪白的老头老太,拎一把葱,微微颤着,携手走过。
阳光洒满地,两道长长影子拖得很远,盯着发愣,看到人影消失,那一刻,觉得宁静幸福。
更多的时候,拿着相机,在胡同里找美食频道里播出的胡同美食店,把自己绕晕的时候,就能听到对答声,也有人边走边张望道,咦,应该就是这里啊,我看墙头路标都对。
笑,并凑上去,问,你是找某某某么?
几人一起大笑,哇,对,你也是看某某节目来的?
大部分都吃到了,只有那个小菊儿胡同的老奶奶创意厨房没有吃到。
我去得晚,店又过于火,再去时,正装修,说要被改成民宿。
错过了。
5.
早几年的文宇,还没被改良,美食频道播了又播,我实在做不来排队1小时,等一碗可能还买不上的奶酪的事。
直到2008,那个英国定居的妹子说要回国办婚礼,找我当伴娘飞到北京,问我北京有什么不一样的好吃的。
好吧,南锣鼓巷,文宇。
说起来也是宫廷奶酪,哇卡卡。
正赶上阴天,刚下过雨,寒风萧瑟,排了不到四十分钟,顺利买到。
我的评价没啥打紧。
那个一天到晚鲜花红酒迷古书古董的姑娘,吃完第一口:有一种幸福的味道。吃完第二口,说,我想嫁给大厨。
我花了多大力气,拖住非要杀进后厨的她,现在想想,她未婚夫得欠我好一顿大餐。
6.
2008年,一个像许晴又像苗圃的朋友,从上海来北京。
她笑说来投奔我。
我看到她时,她穿着超短裤,背包放在我们院高高的花坛上,站着一直蹦跶,说这沙真大颗,打得腿老疼。
我们过马路,风大,吹得她东倒西歪,踉踉跄跄。
嗯,那时北京大风肆掠,黄沙漫天。
第二天,她自己晃荡了一个白天,晚上下班找她,她果断地说,留在北京不走了。
我奇。
她说,中午我吃饭,人多拼桌,点的菜还没上。我盯着拼桌那姑娘的菜,发呆。
拼桌递给我一双筷子,说,吃吧。
她说那一瞬,她爱上了北京。
她说完,我想起我在上海的两次可爱经历。
7.
一次是和她,秋冬交替时节,我俩站路边打车。
走过来一颤巍巍老太太,拄拐棍,穿着精致,头发一丝不苟,典型的上海老太太。
老太太晃悠悠走过来,一口上海话,大致说,小姑娘的,不要爱美,穿这么少,冻坏掉了。
额,我俩顾不上有空车驶过,一个劲儿点头称是,作乖巧状。
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反正感觉过了一个世纪,老太太看我们受教,认错态度良好,老怀安慰地走了。
末了,我还很疑惑,我都裹成熊了,哪里冻着了?
8.
另一次,是和我表妹。依旧上海。
冬天,我俩去吃热气腾腾的砂锅。
我们老家,砂锅是主食。
我俩一人要了一锅,吃得心花怒放,摸摸圆滚滚的肚子,正惬意。
老板走过来,外地口音,关切地问,你俩加米饭吗?
不用啦,我俩异口同声答。
年轻人不吃主食怎么行。得加!
我俩推却,真的不用啦。
老板说,当我请你俩的。
额,推辞不掉,我和表妹大眼瞪小眼,撑得半死之下,把米饭消灭。
在老板妥贴善意的目光中,我俩,扶着墙出了门。。。
9.
还是上海。
我们当时合资公司的老大,荷兰人,流利说五国语言,住在德国,公司开在意大利。
好奇宝宝一枚,眨巴眼,每天why,why,why不离口。
那次,我们国企老大,荷兰老大,法国专家,我,我们四个去上海看展会。
我极力安利我们中国的烧烤。
荷兰人和法国人,很矜持地跟我们去了东华大学附近的一家烧烤。
他俩一脸犹疑,看着大家在很嗨地吃串。
推却不过,点了几串鸡翅,几串肉串,茄子,馒头片,嗯,当年我还肉食。
几口之后,剧情逆转。
剩下最后一串鸡翅,上面有两块。
荷兰人看眼法国人。
法国人回望一眼荷兰人。
绅士地手势互相示意,for you。。。
空气凝固了。
他俩眼神交汇了几秒。
友好,绅士地扯下那两块鸡翅,一人一块。
法国人蓝眼睛特迷离。
荷兰人褐色眼也特期待。
又矜持,纠结了几秒,两人说,one more...
再来十串,我吼。
一个吃得快,一个慢。
又剩下最后一串。
他俩又默契地,扯下铁签,一人一块。
两位身材高大,衣着考究的绅士,在一个路边烧烤店里,对视一笑,开始分食鸡翅,神情一丝不苟。
哈哈,画面太美,我竟无力回想。
回来的路上,我打算逗逗他俩。
我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遗憾地告诉他俩,刚刚我走错了地儿,原本要去的一家有名的好吃到极致烧烤店,结果,去了一家普通的口味一般的地儿。
荷兰人,当街立住,一叠声,妈妈咪呀。
想去,又吃不下,左右为难。
那表情,那架势,时隔多年,我们还能笑出声。
10.
生活中的点滴美好太多太多,哪一个片断都能让自己开心半晌,年华在琐碎中消逝,留下来的记住的都是我们不曾亦不会忘却的。
那些还在联系的亦或已失联的朋友,愿你们一切安好,将日子过得美好,把自己活成自己。
用叶芝的词来结尾。
当你老了
头发白了
睡意昏沉
当你老了
走不动了
炉火旁打盹
回忆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