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的收获比之前的大,虽然只有一个概念:不能精确描述的事物,并不一定不被理解。
一、精确描述减少分歧
西方哲学给我的印象,一直就是精确概念,加上无懈可击的逻辑。一直以来,我都对那些不可描述的事物嗤之以鼻。
在说明一个事物时,我们必须对该事物作出一个精准的描述,一个不含二意的、有确切边界的定义。如果定义不够清楚,边界范围不确定,那么就会产生歧义,与歧义就会有争执。这些争执很多时候是没有必要的,它只是该事物的两面,或者不同范围里的两个方向。倘若我们定义清楚,边界明确,双方都会在该确定的范围内打成一致意见。
举个例子,比如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是一个命题,我们在听到这样的说法时,就应该先弄清楚这个概念。
啥是科学?
啥是技术?
啥是生产力?
科学技术为啥是生产力?
科学技术为啥是第一生产力?为啥不是第二?
这个位置是否有时限的边界,在某一个时段才是第一生产力?
……
如果描述足够充分,论证绝对详实,那么这个命题就被认为是真命题。否则,它还需要不断被检验,不断被质疑,不断被修正。
二、不可精确描述,并不等于错误
首先,精确描述需要很强的表达力,这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
有时候,对某一事物有很深的体会,并不代表能准确向外界表达。反过来,不能准确表达,并不能成为某一命题为伪命题。生活中最常见的错误之一,就是把不可描述的事物当作不存在。不理解不等于不正确,没看见不等于不存在。
另外,语言的局限性本身造成了信息的编码处理失真。
拍摄了一张图片,经过编码,压缩成jpg文件,就丢失了信息。再把jpg解码,还原的图像就有失真。类似地,语言描述也是一个编码的过程,信息流在通过大脑转换成语言时,必然会有大量的信息丢失,甚至大量的信息本身不能被语言描述。
电影和文字的区别就是这样。一百个男人读了金瓶梅,心里都会升起一百个潘金莲。当潘金莲被电视剧的人物被一个男人认为的图像替代,其余男人们便不干了。隔壁村的俏寡妇被赵铁蛋惦记了几十年,那才是他的潘金莲。这是语言解码后的不可还原性造成的。
当然,语言也可以学习无歧义的二进制进行无损编码,但是口水讲干,赵铁蛋耳朵听成死茧,发现潘金莲比俏寡妇差远了。得不偿失。
三、国学的不可描述性,是其成为经典的原因
道可道,非恒道。国学的非准确描述便是千百年来一直被追捧的原因。因为原文一版,解读百版。这和潘金莲是一回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
倘若国学完全是精准描述,定义确切,逻辑严明,便无法成为不可辩驳的神话。其实几千年前的人,道德水平可能高,但是见识并比不上现代的大师。国学语言逻辑如果和西方一样,那么老子孔子也就是泰勒斯、毕达哥拉斯一类的人物,并不是啥高高在上的神话。让孩子读论语,就如同西方人让孩子读古希腊一般了。
虽然如此,但准确描述的意义在于交流。不准确描述,你只能自己知道,不能让别人知道。追求准确描述,实现更好的沟通和交流,才能像现代学科一样,取长补短,迅速发展。这便是白话文出现的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