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写于2010年6月——
作为七十年代生人,对七十年代的感受,是遥远而飘渺的,细碎得如风干的糖纸,把握不住。对那段记忆刻骨铭心、融进了青春的热血和激情的,其实是四五十年代出生的那一代人,对于他们而言,那是生命中最好的年华。
《七十年代》,一部回忆散文集,钩沉了那一段历史,让记忆在现实的日光下,悄然复活。
关于历史的记忆,从来都复杂得难以言喻。千古兴亡任评说。一种历史记忆往往会排斥、驱逐另一种历史记忆,所以,说历史是被任意装扮的“小姑娘”,未免太过歌舞升平,历史更像是一个被争夺的殖民地,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有的被上层建筑所呵护和保护,也有的却被无情地压抑和放逐……
而历史记忆本身,也正在被贬值。看周围日益现实、浮躁的人们,看这无所不能的网络、信息系统,反观人心之间的连接,却脆弱到了细若游丝。人们似乎正在进入一个失去历史记忆的时代,一个没有历史记忆也可以活下去的时代。人的记忆或许只需要是功能性的,事无巨细、锱铢必较,没有昨天,没有过去。
而在这本书里,我看到了许多久违了的真挚,对那个浩劫的年代,那些充满了苍凉诗意的梦境,永远留在了人们的内心深处。这不能不令人心生感动。
我看到有一位作者写他听到播音员傲慢的诵词“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那一刻——“声势虚张,和过去一样,但那熟悉的非人腔调给我近乎刺痛的亲切:不是记忆,而是感官,我发现自己仍是七十年代的人质。”
“七十年代的人质”——我被这样的表达,强烈地震撼了。这是一种,怎样的心囚?
我看到在其中的某一个章节,写一位无名作者的诗,“至今想起那些永远遗失的美丽诗句,我依然难过。那是一代少年在疾风暴雨中挣扎的心灵绝唱啊。我想,每个人都有作诗的年龄,大约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吧,不少人能吟唱出美妙的歌,记录着无名那段诗一般的年华。然而,唯有过了三十岁、五十岁,还在写好诗的人,才是诗人。郭小川、郭路生、泰戈尔、惠特曼、洛尔加、马雅可夫斯基,都是这样的诗人。……”我才知道,原来心灵的共鸣,是那样遥远而美好的呼应。
七十年代,是许多人心灵的地平线,也是我的梦想开始的地方。回望,回想,像极了童真的心境,澄净、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