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殷便亲自前来将她接入了自己的府中。
刚迈进门,乐衍便看到府里的人都行色匆匆地,似乎在忙着什么。她也不便过问,只是揣着一份好奇继续跟着沈殷,而他似乎也早已吩咐下去,不让下人们前来打扰,便自行带着她前去早已备好的房间。
路过前厅时,管家却跟了过来,将一份单子递给他,“少爷,您看看可还有什么需要提前备下的?”
“您看着准备就行了,李叔。”
“今日晌午收到了老爷来信,说近日在处理一些公事,可能无法和夫人赶在少爷生辰之前回来,所以特意吩咐我们要精心准备,少爷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便是。”
乐衍这才想起原来过几日就是沈殷的生辰。
他快速地瞟了乐衍一眼,再次接过那个单子细细看着,“不过是一个生辰而已,何必讲究这么多······”话语间顿了一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李叔,昨日吩咐下去让寻的那位药房先生可寻到了?”
“寻着了,下人们刚回了话,说是打听到他这几日似乎都住在城外的一所院落里,未曾出来过。”
“那明日便去请他前来吧,过几日参加我的生辰宴,这几日便让他住在府中,正好可以帮乐小姐看看身子。”
“是。”
李管家略略躬身退了下去,乐衍也习惯性地回礼。
待管家转身离开,乐衍才犹豫着开口:“沈哥哥,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我竟然还如此麻烦你······”
“说什么呢,一个生辰而已,”他仍旧温柔地笑着,“你也知道我从来不看重这些,再说了,照顾你,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啊。”说着,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像以前一样,等他反应过来,赶忙将手收回来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乐衍愣了一下,然后,冲着他轻轻地笑了,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
他感觉庭院里的风暖暖地吹着,似乎吹入了自己的心底,揭起了那已经被尘封在内心深处很久很久的一些东西。
等他晃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乐衍已经盯着他看了好久,他轻咳两声,赶忙继续引着她向着厢房走去。
“对了,沈哥哥,方才听你和管家说着,你和那个药房的先生应是很熟的吧?”乐衍试着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也不知对于他来说算不算得相熟,他是一个性格清冷的人,”沈殷淡淡地说着,“但是,我欠他一个恩情,那日在崖下,便是他救了我。”
“这样啊,那沈哥哥着实应该报答这份恩情的。”
他点点头,“只是许久未见也不知当日所为算不算得报了这恩情。”
见着乐衍疑惑地看着自己,他想了想,缓缓开口,“那位先生几年前娶了一位夫人,却不知为何,从去年开始身体日渐消弱,他找遍了各种医书都没有找到有用的方子,便亲自去寻药材,当日在崖下能救得我也是那日他在山里采药,”见着快到了地方,他们便停在旁边的池边接着说,“也不知是不是因了善有善报那句话,我恰好知道一个方子许是对他夫人的病有好处,便告诉了他,他得了药之后,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于是就离开了,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原来是这样,那想必是他治好了夫人的病,一起隐居在林中疗养了吧。”
“或许是这样吧。”他向前迈了一步,腰上的玉佩恰好碰到池边突出的一块石头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见沈殷仍旧眉头轻锁,她便赶忙转移了一个话题,“沈哥哥,你之前不是说最喜欢香囊的吗?怎么近日不见你带出来啊?”
“啊?哦,自从上一个香囊坏掉之后,便没有再带着了。”
“那阿衍给沈哥哥做一个,就当是生辰礼物好了。”
“好啊。”
乐衍不知道,沈殷所说的上一个香囊,还是很久很久之前自己送给他的那一个。
第二日,乐衍便到了街市上四处逛逛,想着买些好看的布和针线,回去便给沈殷做一个香囊。
她在前面随意走着,身后跟着沈殷刚指给自己的贴身丫鬟,路过一家糕点铺的时候,忽地想起了曾经自己最喜欢吃的梨花糕,出神间,却听到有人在身后唤着自己,“你是······莫沉身边的那个女子?”
那个熟悉的名字让她心里一颤,她猛地回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你,认识······莫沉?”
“对啊,莫沉可是我师哥呢。”有点稚嫩的声音,看来年纪应该不大。
“师哥?”
“哎,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算了算了,”那人仿佛对此感到十分的无奈,“不说那些了,对了,他现在怎么样了?伤好了吗?”
“他······”她默默垂下了眼眸。
“虽然那日他受的伤算不得轻,但是按着他的身体,应该月余便好清了吧。”
“你说,他受了伤?什么时候?”
“是啊,那日,他为了保护你,不惜以自己一人之力和十人对抗,虽然赢了,但也受了重伤,”仿佛是想起了那时惨烈的景象,他停顿了片刻,“他身上中了好几剑,那一身白袍都被浸满了红色。”然后,他说出了那个熟悉的日期。
一身······白袍,那几个字像是幻化成了无数锋利的针刺向了她。
“你说,那日,他为了······保护我?”乐衍感觉自己仿佛马上就要呼吸不过来来了。
“对啊,我们先生说要······”
“说要杀了你,但是他全力护着,按着规矩一个人打赢了十个人,才能救你回去,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乐衍吃了一惊,待她回头,竟然看到了那个人。
“是你······”
他没有接她的话,径直走向了旁边一个人少些的茶馆,乐衍也立刻跟了过去。
“虽然我很不想管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是,我可看不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受欺负。”
看着眼神里瞬间填满怒火的乐衍,他转过身去,“你的家人,不是我杀的,听懂了吗?”
“怎么可能,你休想骗我,我亲眼看到······”
“我只带了侍卫和刀,可并没有带什么毒药,”他脸上再次浮现出了那样戏谑的笑容。
“毒药!”
“难道你没有发现,他们在被杀害之前已经中了毒吗?就是只有你们乐家才有的,柒月花。”
“柒月花······柒月花······柒月花······”
“所以,那日我带去的人和东西,在你到来之前,一样都没有用过,无论是刀,还是侍卫,”他仍旧维持着那样的笑容,转过身来看着她,让她感到阵阵的寒意。
“包括,你的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