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大刘作品的那种恢弘气势是受俄罗斯作品的感染。俄罗斯的文学作品据说就像“从广袤荒凉的西伯利亚大地上传来的远古回响”,沉重悠长,摄人心魄。很多人看大刘的作品会反感里面的反智倾向。其实我也有些反感。不过我觉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刘做到了恢弘。说实话,我看过的许许多多的作品,不论动漫、电影、小说还是电视剧,没有一部的恢弘程度能超过大刘。我想,如果问大刘的作品为什么恢弘,大概答案就像知乎上喵喵大人所说的那样,因为孤傲,因为成为了拥有无人能比的力量的人(这一刻听到了空境的M38+39,这声音仿佛在人类此起彼伏的质疑声中,那人在一瞬间看到了神对自己的认同,好治愈),因为人类对那孤傲之人不理解,而那人又必须继续这样的孤傲,否则,人类就完了。
其实,这样的孤傲,在现实中是存在的,而且很普遍,这也是为什么会令许多人产生共鸣。这种孤傲,其实就是境界。处于高位置的人会督促自己进入高境界。当他们再看那些境界低的人时,只会有那些人都没有责任感的感觉。人生的孤独感,有很多都来源于此。其实,孤傲中的傲字很容易让人误会。孤傲的人并不是真的傲,只是他是对的,别人不理解而已。对别人来说,他很傲,对他自己,只是在奋力做正确的事,他的字典里,只有孤独。
说到孤独,我就想说说Fate/Zero中的主人公卫宫切嗣。切嗣是个好人,是天生的好人,而后又做出了让他决不能违背自己是好人这个概念的事,为了拯救别人和得到救赎而不停地杀“该杀”之人。Fate/Zero的编剧,爱的战士,会绝对不落的给每一个看他作品的人会心一虐的虚渊玄,在这部作品中,用他精深的笔力杀死了“好人”这两个字。无论是从亚历山大对Saber曾经的圣人生活的质疑来说(“确实,以前的你像个清廉的圣人,圣洁到无人能及,但有谁会愿意期待为理想殉教?又有谁会日夜盼着这个?所谓圣人,只能抚慰人民,却不能引导人民。只有展现欲望和荣华,才能引导着国与民前进。身为王,就必须有着比任何人都强烈的欲望,比任何人都豪放,比任何人都易怒。他应当是一个同时包含着清与浊的真实的人类而非圣人。只有这样,臣子才会折服,人民才会有憧憬!”),以及从作品中本身对亚历山大那广阔无边的固有结界的描写来说(“这是我军曾经穿越的大地。与我同甘共苦的勇士们心里都深深地印上了这片景色。”),还是从故事结尾出展现出的卫宫切嗣的无可挽回的悲剧来说,他都让“好人”这个身份完败。不得不说,虚渊玄的这部作品几近抵达了人文主义关怀的彼岸,折下了终极关怀之岸上的花朵的一瓣。但之所以说几近抵达,其实是因为老虚仍未凭借肉体凡胎在彼岸站住脚。因为他只告诉了我们不能做什么,却没说清楚应该做什么。亚历山大不算答案,因为亚历山大的气魄虽然令人感动,但他其实是和大刘完全相反的另一面的恢弘,即在人们的欢笑声与呼喊声中统治一切。大刘是那个在质疑声中告诉我们宇宙的恐怖之处的那个人,而亚历山大则是那个什么都没听,只顾自己带着勇士们奔向星辰大海的人,他们的道路不同,但命运都是相同的悲剧(再次听到了M38+39,好治愈)。老虚杀死了“好人”形象,砸碎了一个虚伪的泥像,期望让道德之芽再次破土而出。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期望道德能从更底层的方面给予人关怀,而不是沦为一种用于榨取利益的工具,但是他没有说清楚。人们会更注意到道德的泥像被砸碎了,而不是新的道德怎样从碎片中再次生长。所以,老虚做得不好。不过,他也没办法,因为道德这东西本身就有会沦为工具的轮回诅咒。
型月的世界观中,有个人尽皆知的概念叫“根源之涡”。这个名字就很好,恢弘。为什么?因为从字面上就能感受到,这四个字是一切的本源,万物都要在它的涡旋内不停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