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赌博,唯一的爱好就是喝茶。而且就连喝茶,也是在自己家里喝,很少去茶楼。
喝茶之余,复生爱看看书写写字,老婆把家务料理得井井有条。唯一的女儿出嫁,两个人凭借多年的打拼,终于可以靠购买的商铺收租金也把日子过得从从容容。
老岳父母年过七旬,住在农村老家,还做了部分庄稼地。前不久老岳母肚子疼,去老家医院检查之后,居然是胆囊结石。经过住院治疗之后,决定切除胆囊。
但做胆囊切除手术需要住院一周左右,而且出院之后至少要疗养一个月,身体才会基本恢复健康。在老家住院做手术的话,只有年过七旬的老岳父照顾,复生老婆要照顾怀孕的女儿,实在抽不出时间回去。于是,不放心的复生和老婆商量,让老岳母来他们住的省城做手术,这样既不耽误照顾老岳母,也不会影响到女儿的生活。
老岳母开始不愿意来省城,怕花钱多了。但架不住女儿女婿的劝说,复生也让自己的女婿开车回去接,任性并且也爱慕虚荣的老岳母,便在女儿女婿外孙女婿的隆重邀请下来省城住院。
先是处理医保关系的转出和医院的结算问题,后是频频和驻守老家的老岳父保持热线联系,以便让离家的老岳母时时掌控家中情况,手术也就在省城医院顺利完结。老岳母在一周后回到复生家里安心疗养。
回家两三天后的老岳母,身体在女儿的照料下迅速康复。精神逐渐好转起来的老岳母,开始继续摆谈她在老家的种种趣事逸闻。在复生听来,也无非不过东家长西家短的乡野闲事,听得久了,心里也就没了趣味。再想想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可能整天去抖擞八婆,心里也掂念着没写完的文章,便在老婆陪着老岳母的时候,去书房看书写字。
哪晓得一时思路大开,便忘神起来。到了吃饭的时候,也要去喊,吃过了饭,丢下饭碗就走。复生在书房忙得兴高采烈的时候,老岳母却不乐起来。
农村人都有闲聊的习惯。特别是家里来了客人,不陪着摆龙门阵就是失了礼节。复生认为既然是一家人,并且该说的话也说了,再尽讲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耽误时间不说,还真没有多少意义。特别是有妻陪着老岳母,老岳母也不寂寞。
但老岳母却不这样认为。
老岳父在老家一直担任生产队长,乡下人便以为这是“官职”,老岳母更是自以为做了一辈子的“官太太”,无论在乡间还是来到城里,都有“德高望重”的“威仪”,自然对女婿这种不陪聊的失礼感到愤怒。
一直圆润有加的老岳母处事始终都是滴水不漏。
从用眼盯视这种“响鼓不用重锤”的方法,没有让毫不知情的复生“自觉”起来,老岳母就用“我来做这活路”、“我来洗碗”之类的“间接暗示”,对复生表现出她的不悦来。
知道老岳母脾气性格的复生,马上警觉,只好“自觉自愿”地洗碗扫地,尽可能地在写字看书之余都陪老岳母“谈笑风生”,也夸赞老岳母的贤惠精明,逗乐老岳母。
但时间一久,又“原形毕露”,甚至有点“我行我素”起来。
暗自生气的老岳母按捺不住的愤怒,终于在一天中午不露声色地暴露出来。
看不惯复生“中午也要睡觉”的老岳母,在一天女儿趁着自己正在津津有味地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去买菜时,听见有人敲门。
老岳母侧耳倾听一阵,便理直气壮地来到复生卧室,一把掀开正在酣睡的复生的被子。
复生是习惯裸睡的……
尴尬之下的复生受到惊吓,但又不敢发作,气急败坏地来到客厅打开大门,见是穿一身灰白衣服的女人,头戴白帽手拿硬纸板托着的纸片,以为是上门化缘的,心里又气这小区保安居然放了这样的人进来,还没听门外的女人说话,猛地把门关上,进到卧室又睡。
刚脱了衣裤,听到老岳母又在卧室门口叫自己,赶紧死死地拉扯着被子,口里急急地应着,等门口没了声音,再飞快地穿了衣服走出去,拉开门,原来是小区派来除雾灭螨的工作人员。
老岳母倒若无其事,复生却觉得无地自容,愈发不肯陪老岳母摆龙门阵。
老岳母却对复生的“张狂”愤懑不已。
愤懑得愤恨起来的老岳母就说:“我不该来哦,来了讨人嫌哦!”、“我再来也要看个期,选个好日子才来哦……”
老岳母的不高兴,很快让女儿也恼怒起来。
平日里夫妻关系还好的两口子,就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怄气。
老婆指责复生“光吃闲饭”,甚至“有哪回在菜市场上买菜帮菜贩说话”,到后来“真不是个东西”、“过不到一块就分开过”;复生难受却又无法言说,只好尽量少吃饭少夹菜,吃几口饭充个饥就回书房写字看书。两口子渐渐形同陌路。
老岳母见这曾经视为儿子的女婿“竟然这样不落教”,心里恼羞成怒,表面上不露声色,却在自己的儿女面前数落。
觉得自己亲娘受了委屈的兄弟姊妹们,明着不敢来“修理”复生,但暗地里都对这“狼心狗肺”的复生不爽起来。
复生老婆越看越觉得复生是借口看书写字疏远自己的妈,觉得这复生“真不是个东西”,便恨恨地说:“你不孝我的爹娘,我也就不会理你爹!”
复生只好在心里说:好在我只有爹还活在世上!
复生想想也觉得好笑,觉得自己无意之间就给自己设置了一条鸿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把本来应该没有的边界填平起来,让心成为无边的海?
一个人的素质,不但包含Ta的教养,而且,还有Ta的生活经历,以及对生活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