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周六回老家父母那里,才知道前几天老妈自己在家,不小心把手指头挤伤了,说起来很轻松,细问之下才有颇多伤感难受在里头。
那天老爹照例出门去广场溜达,和人下棋聊天。老妈自己在家里,颤颤巍巍挪动,想换个地方坐另一侧沙发上,这还是我当年结婚买的那种单个木板沙发,一排溜三个成一排,每个都有盖可以掀起来放进东西储物。恰好坐下时候,这个沙发盖没有盖严实,她右手指头贴着沙发盖下面就被挤住了,实实在在被自己身子压住了。
老妈说当时手指头鲜血直流,止不住,因为是右手被挤,左手早因脑卒中的缘故不听使唤。她说,当时没有办法,就这样静静的让鲜血流进桶里,知道老爹回家来找了创可贴包上。我说你赶快用个手帕缠一下啊,回答左手不听话啊,我说就用右手胡乱裹个手帕呗,说没有用的裹不住。
又告诉我,没想到流了那么多血,我心里暗暗想好在她很久不吃阿司匹林了,早先按照医生嘱咐降血压降血脂在吃阿司匹林,后来她牙出血止不住流血太多,就停了服用这个药,不过医生的建议还是服用的好,不过她没有继续服用,我有点庆幸。
这个天很热,空调不太好,风扇也不管用,午饭后闲聊了一会儿,就催赶我们回自己家去,回来歇歇。我打趣说你真会疼你孙子啊,立马对我说“不光疼俺孙子,都疼来。”又说疼我儿子他妈比疼我还多。我说是是是,大家哈哈大笑,
刚回家时候,听老妈说手指头挤掉了一半,吓得我一直不敢看。这会儿我挨着坐下来,非要给换个创个贴,开始不愿意,说换过了接下里好疼。我端详了会儿,受伤食指指头创可贴好脏了,就说再换个呗。老爹早拿了一个递给我,说当时回家刚好还有个,用没了又去新买了好多。
我小心揭开旧创可贴,指头肉的确挤掉些,指甲盖也还没事,不过指头露出的肉一看就经历痛苦。我说着不敢看啊,也就换好了创可贴,又说当时好疼吧。这时候老妈又来了一句,“我是你坚强的妈妈”。
一刹那,听得我们长大了嘴巴,有些不可思议的佩服。这话儿可是从未听说过,难怪今天儿子还说,听到奶奶说“我是你坚强的妈妈”,简直惊呆了,帅的无法比拟,毕竟一辈子农村人,不识字,很少用“妈妈”这个词。
其实,我多少能理解一点点。我能理解的不仅仅是“妈妈”这个词,更是“坚强”这个用词。
用坚强作为老妈代名词,熟悉的人都会认可的。她能自己承认且形容自己,该是多么清醒且痛彻的喟叹啊。我想,这是好事,自己知道自己很坚强,并且可以说出来,就是对这些不孝孩子的宽容宽待啊。
年轻时候吃苦耐劳,田地农活不落下男劳力,家里家外打理井井有条,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粗暴大小家庭环境,还直接培育了这么多孩子,相对能比较有出息,我一向认为这都主要是母亲的功劳。一个家,女主人的作用远远胜过男人,也就是家庭和睦幸福乃至孩子幸福都主要离不开做母亲的。
正因为如此,当年突然脑卒中对母亲的打击,是非常沉重的。可是,谁能真的理解其中痛苦!我毫不怀疑这句话,“不处在我们这个地步,你们永远不会理解我们的痛苦”。所有嘴里说出来的理解都是虚伪的,痛彻心扉的苦真的很难看到。看不到,谈何理解!
我后来写过一篇母亲患病后坚强恢复的文字,刚好市图书馆征文,投过去竟然获得唯一的一个一等奖,我带着父亲去领奖,回来把证书和作为奖品的三本书递给母亲,我说这都是您说过的话做过的坚强得到的认可。的确,那个文章基本都是引用母亲自己的话,风趣、心酸、幽默、含泪、接地气,我实在无法达到一点点。
谈到理解,我自己缺少太多能力,倒是看到被理解的太多。
比如父母催着我们回家歇息,是理解我们习惯午休;回来路上媳妇说,我们回来了老人家也可以休息,才想起老爹直言说我们回去他也歇会;儿子周末不学车,娘俩就说好和我一起回家看老人,也是理解我的心思。
当然扯起来的小事,家人的对我理解太多,汗颜的是我的理解却很少。
现在终于明白了,不能理解在于缺少了解。不是了解别人不够,而是自我了解不够,不能诚实坦然面对自己,我就缺乏理解别人的能力。
先了解我自己,承认我的无知,缺少细心,观察少,还懒惰,找借口,懒散,自以为是,拖拉,不稳重,不稳定,流于皮毛认知,缺失人性洞察。种种,太多了,也就只能不着急,慢慢来。
好在,保持觉察,知道去做,永远不算迟,感恩家人的理解,就此作为自我了解且了解和理解家人乃至他人的开始吧!
作业:谈谈您对“不处在我们这个地步,你们永远不会理解我们的痛苦”的理解;您觉得能理解谁?谁能理解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