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的海市蜃楼



原来 原来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逃避 一直在奔跑 一直在寻找 幻想中的温暖 安全 平安 幸福

像极了一个追着蜃楼的沙漠旅人

从小到大我内心的不安全感 脆弱 恐惧 害怕 崩溃 没有人能说 没有人能明白 因为我自己也不明白

我记得小时候 我常常会熬到凌晨三点的夜 什么也不做就是看着街道 我们家那个时候在13楼 能看到公路上的车流 看着城市夜晚公路从川流不息到三三两两 在城市几个小时里一场聚散汲取稍懈安慰

我是一个很能吸取别人情绪的人

小的时候爸妈吵架 打架 很频繁

不得不说那是我童年的梦魇 即便到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我依旧会因为他们之间战争的爆发而习得性无助 心跳加快 眼泪不受控制 整个人都不自觉的颤抖 难受的恨不得让我就此沉睡不要再受折磨

有一次母亲和小区里的另一个女人吵起来了 因为那个女人纵着自己的小孩偷偷拿走我弟弟的玩具 于是在院子里吵起来 傍晚的时候院子里都是散步的遛弯的人。父亲嫌弃母亲丢人 推着母亲的头往家走 力气大到让母亲踉跄 母亲血压低常见头晕 母亲的头刚抬起来 又被一把按下去。我尖叫 大哭阻止不了那只推搡母亲的那只手 那一刻 母亲受到的侮辱 痛苦 委屈 绝望 还有我自己的无以复加的心疼 无助 深深刻在我自己的心里

这样的时刻有很多 很多…

可是我并不讨厌我的父亲 因为他从来不揍我 我的童年因为母亲生命的失意也被加难熬 常常要去讨好母亲 每次一到周末都会主动把十几平米的小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我会细致到跪在地上用抹布擦地 因为这样会更干净 母亲心情会好

只要她心情好了 我再乖乖的就不会挨揍

尤记得十四五岁的时候母亲不经意间抬起胳膊 我头条件反射的头一缩 尽管那时离小时候吃板栗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我的父亲母亲是珍惜对方的 更是对我和弟弟有着和天下父母一样对子女最朴实的爱 但是截然不同性格的人 沟通的障碍 以及在自己还没长大成熟的年纪就被迫撑起抚养子女赡养父母的艰辛不易 让他们已经自顾不暇 无法喘息了

所以尽管我的痛苦如此真实的折磨着我 我也依旧深爱着这个家 那些美好的情感像是一朵初绽的花 是内心最柔软的所在

只是命运使然 脆弱的凡胎来到这个世界上注定会有伤痛 而经历了那些积年累月的伤病留下的伤痕必然不会轻易的完全消失

于是我看着书里的那些人被救赎 被另一半从深渊中拉起 成为生命中唯一的光 常常会哭的不能自已 情不自禁的代入自己是那个被救赎的人亦或是成为一个救赎者都让我感觉到被需要被保护 被理解 无比的温暖

代入太深 我一个从未谈过一场完整恋爱的人仿若已经失恋了几百场 每一次都是哭的痛彻心扉 而每每沉沦于故事而懈怠学业时我都愧疚的捶胸顿足 甚至用刀在手臂上划下道道记号以此劝解自己 赶快清醒 不要再沉沦不真实的幻想 你要在现实中找到那个温暖的远方


于是那些如影随形的痛苦伴随着我的少女时代就在这样一路的磕磕绊绊中走到了20岁出头的年纪 我一直努力的跟随着心里的那个声音 像是跑八百米最后的冲刺一样的努力着

终于有那么一天 我到了离家十万八千里的远方 那个我在家乡的小路上看着夕阳时常幻想的远方

我顺利的完成了学业 成功找到了工作 拿着同龄人羡慕的薪资 良好的工作前景 周围的同学都羡慕 周围的朋友都觉得我很厉害 可以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照顾自己  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怎么样的痛苦和迷茫

开始工作后的两个月我每天都很痛苦 一方面是工作的压力 另一方面是目标的缺失 最重要的是某一天我发现 原来我梦了这么多年的 远方都是幻想的 我以为的现实中的静谧温暖的远方原来只是一场梦

这么多年追了一场空 不过都是海市蜃楼

那些童年的阴影依旧在困扰我  曾差点让我陷入抑郁 失去了快乐的能力 就像是个压久了的弹簧失了劲再也没法弹起来了

所幸这么过去4,5年独自漂泊在外的日子让我渐渐学会做自己的父母 一直在寻求着出口 一直有着一股渴望在黑暗中破出一道光的本能 看了很多的书 做了很多努力 把自己当作自己的孩子 做自己的父母 照顾着时而悲伤时而任性的情绪 慢慢的走了出来 虽然生命依旧艰难 但是我愿把它想成一朵太阳花 向阳而生


我只是庆幸自己终于看清了我生命里的海市蜃楼 我一直以为自己只要拥有世俗的成就 就能到达的我梦中的远方 终于被自己打碎了玻璃 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嚷嚷要要糖果 含到嘴里发现原来没有想象中的好吃

或许那些伤疤永远也不会消失 但是我不在悲观 那些只是我的一部分 让我拥有一颗更加柔软的 敏感的心 更能体察人世的冷暖 悲欢 我愿意让它成为我的一部分 在痛苦中养成一颗白色珍珠

即便看清生活的真相后 那个内心深处痛苦的孩子有时还会跳出来 但是没关系 抱抱她 让她去悲伤 去痛苦 去呐喊 去回忆 去自怨自艾 触底之后总会反弹 好好的照顾她 学会照顾她 别想着把她丢弃  你明白被丢弃是什么感觉那就不要丢弃自己

我心安处是故乡

愿你心中拥有一方故土 生命里没有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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