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上高一16岁,弟弟上初一13岁,不在一个学校。
弟弟因为放学的路上无意中看了一个所谓的“老大”,当年初三的一个小流氓几眼,就被欺负,堵截,要钱。
弟弟性格倔强,不服软,不给他们钱,加上没满足他们欺负人的要求,于是事态越来越大。弟弟的成绩一降再降,无心学习。
弟弟的魂不守舍引起了我的注意,在我询问之下他告诉了我。我们不敢告诉爸爸妈妈,于是尽可能躲着。我放学去接他,然后一起回家。
暑假的一天,我们家楼门口围了十几个的小痞子,都是辍学的或者学校败类之类的小孩,比我小点,比我弟弟大点,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棍子和刀具,还有人跑到我家一楼窗户和门那里窥视。
九十年代初,那时没有110,我和弟弟在家,吓的发抖,弟弟恨的要出去和他们拼命,又哭着说不连累家里人,要离家出走。
我按下发抖的内心,我是姐姐,必须做些什么了。
我先是一个人出去,到房道口,散散落落的十几个小痞子或蹲或坐,抽烟斜眼,看到我出来就吹口哨。
其实我是蒙的,胆子也是壮出来的,但为了弟弟,我冷着脸,尽量让自己脊背挺的直些,装作大人的沉稳,让他们老大出来聊聊。
那个老大斜眉掉眼的出来,跟我说,他不跟女孩子谈判。
而我告诉他,从现在开始我弟弟的事我接手了,如果愿意和解,今天退走,我当什么事没有发生,如果不愿意,那别怪我不客气。
当然第一回合是没谈好的,于是在一片哄笑中我回家了。
进家门我就抖的不能停,看着要出去拼命的弟弟,我心疼的很。一阵焦灼以后,我用家里的电话打给我以前初中同学,现在上技校的一个男同学。
当年我们同学时,有几个成绩不好又淘气捣蛋的男同学经常被老师训,而我作为班长,经常护着他们,从此也多了很多朋友。如今他们在技校也是混世的,偶尔会打个电话,写个贺卡拜个年的。
给同学打了电话,他家没有电话,我打他们房道小店电话,人家去喊的,终于听到他声音,我差点哭出来。
我颤抖的把前因后果告诉他,他安慰我,别着急,他很快会过来。我当时没有想到,他叫了这么多人,除了我认识的几个同学,其他都是我没见过的,后来想想那个场面真的很像浩南和山鸡古惑仔的场面。
度日如年的等了有近一小时,眼看爸爸妈妈快下班回来了,我很着急,外面的小混混来骚扰的次数也频繁了。同学的家离我们家比较远,那时候也是很少有出租车的,他们能在一小时内赶到,已经很快了。
突然外面一阵骚乱后,就突然安静了,我们正茫然的时候,突然有人轻声敲门,我把弟弟藏身后,手脚冰凉的打开门,是一个陌生的瘦高男孩,看到我,还脸红了,告诉我,海哥请我和弟弟出去。
我拉着弟弟,我们两都是一脸的冷漠,压抑住害怕和愤怒。到了路口,我还是楞了一下。
刚才还嚣张的小混混,被一帮大孩子看着,都抱头蹲在地上,中间地上摆满了小混混们身上的长刀长棍,看的我头皮发麻。
小海坐在墙根一堆木头上,并没抽烟,手里拿个打火机正在转,他面前那个“老大”,两腿并拢,老老实实的站着,头低着,不敢看小海。
看我们来了,小海和其他同学围到我们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跟他说。
抬起头来,看看,这是我妹妹和弟弟,以后你要想跟他们说话,先来问问我。
那人立马维诺的低头装怂,说不知道是海哥亲戚,以后一定会离我们远远的。然后他带头,带着那些小混混一起给我鞠躬,集体道歉。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小海他们身上是带了家伙的,什么家伙我也不知道,然后小海什么时候混成海哥的我也不知道。
那些人走了,我独独留下了那个外号叫“军师”的小男孩,这个小孩最坏,我弟弟说很多坏主意都是他出的。
小海问我要怎样,他来动手,我说不需要,你们走吧,我自己解决。
我把我弟弟和那个“军师”带到墙根处,让他们单独打了一架。
我告诉那个“军师”,如果我弟弟赢了,这事就此结束。如果我弟弟输了,随便他们处置。
我是不想让弟弟心里有阴影,男孩子一定要把勇气爆发出来,被压抑多日的弟弟当然很勇猛,差不多的时候,我拉开他们。
当然我弟弟赢了,后来就没人再敢欺负我弟弟。经年后,从另一个同学嘴里知道,我那几个当年的同学,在这个事情以后,有一段时间还会经常过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又按下去一些欺凌的火苗。
面对校园欺凌,不是躲避和退缩,必须自己强大,不出声不代表我好欺负。
有时不是所有的调皮捣蛋的孩子都是坏孩子,也不是学习好的就是好孩子,那个“军师”成绩就很好,但人特别阴坏,后来听说还考上了研究生。
那一次之后他也没再跟着那些小混混了,看样子也接受了教训。
有很多学习不好的小孩是很讲义气的,我一直感恩当年帮助过我的同学。
小城不大,再后来,回到小城,老同学们坐一起谈笑,那个原先的老大,早就变成猥琐大叔了,还拿着酒杯来敬酒。我也是腹黑女,面对他的殷勤和恭维,几杯快酒下肚,把他灌醉了,看他吐的七荤八素的,很是畅快。
而小海,杰哥,伦子,小马哥他们,在后来的岁月里确越走越远,已经是人海茫茫,生死不知了,惟愿他们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