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台北人”与大陆时光
2013年纯熟、软糯的沪语方言在舞台上响起,让观众回味上海本土方言的特殊神韵时,了解知晓昔日、今天申城的变化发展。《永远的尹雪艳》话剧在导演徐俊的创作下,演员们的生动演绎,使这部话剧成为“上海三部曲”之一,亦使大陆民众升起对以尹雪艳这一女性形象为代表的“台北人”的乡愁的好奇和感慨。然而在1979年时,《永远的尹雪艳》这篇“台湾小说”虽引进了大陆,但引起的反响并不高。大陆在80年代里是严令禁止“腐朽堕落”、充满资本主义气息的舞厅开业的,娱乐内容单调,男女之间的性别大防依然严重,“流氓罪”、烫头发是不为世人所容纳的。
几十年的风云变化,大陆人民不论是对话剧形式还是小说形式的《永远的尹雪艳》的接受程度普遍提升。不可忽视的是,中华文化的血脉相连在其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白先勇认为:“中国文化的一大特色就是对历代兴亡感时伤物的追悼,从屈原的《离骚》到杜甫的《秋兴八首》,其所表现的人世沧桑的一种苍凉感。正是中国文学的最高境界,也就是《三国演义》‘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的历史感;以及《红楼梦》中的‘好了歌’中‘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的无常感。”所以白先勇在《台北人》(或者说《永远的尹雪艳》)中极力挽留曾经消亡的兴盛,这样促使他在书写尹雪艳等一众形象时刻画中华传统文化的美好,阻止文化的衰弱与流逝。狭窄的生存空间、尴尬的国际地位、咫尺天涯的故土亲人……一切地理政治因素都在时刻激发如白先勇一般的人,奋力再现铭记于记忆深刻中传统文化的氛围,他们的作品也在两岸关系缓和中,得到传播交流,不断勾起对传统中华文化美的热爱和执着。
三、“永远的”文化乡愁
文章开篇即言:“尹雪艳总也不老。”也有人说,“上海永远不老”。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最先对外通商的上海一片繁华,歌舞升平。当时的上海居民,恐怕没人能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沦落他乡。同时,与大陆横隔海峡的台湾尚未像昔日的上海滩一样富丽,流落至此的人们地位又大不如前,所以难免让逃亡到台湾的人有国破家亡之感。这种情绪被白先勇述诸笔下,在文中则体现为一种“文化乡愁”,不断勾起人们对百年上海绝代繁华的旧时记忆。
然而,被迫流落台湾的权贵们从未反思过为何流落至此,在他们看来,是命运的不公、是政治的压迫,他们在以一种颓废的精神面貌面对着现实,即使他们渴望重返故地。无奈之下,他们将自己的情感寄托在尹雪艳这一红极一时的上海百乐门的舞女身上。那些失去官衔的遗老遗少,十几年前作废了的头衔,经过尹雪艳娇声软语称呼起来,心理上恢复了许多优越感。
尹雪艳一个“总也不老”的上流社会交际花,在风月场中来回穿梭。她结识了很多达官贵人,万事做到完美。如小说开头所说,“不管人事怎么变迁,尹雪艳永远是尹雪艳,在台北仍旧穿着她那一身蝉翼纱的素白旗袍,一径那么浅浅地笑着,连眼角儿也不肯皱一下。”尹雪艳就好像是从旧上海漂流过来的一颗遗珠,而且她自身又擅长交际,办事能力强。人们看到她,与她交往,进入到她的公馆中,就好像回到了之前的种种生活。在“台北人”颓废的背后,是浓浓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