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打开手机,被“恶意返乡”一词刷屏。我一点都不觉得稀奇,去年的经历让我知道:特殊时期,故乡,并不欢迎我。
这其实是一段很痛苦的回忆,因为今天是爷爷的祭日,他离开我们一周年了。
那天是周末,像往常一样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那边父亲的语气很沉重,我感觉到有事。我问:“怎么了?”“先不说了,等会儿要给你爷爷埋坟。”父亲带着哭腔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千里之外的我崩溃了。
早就知道爷爷一个月前住院了,而十天前的视频聊天,竟成了爷爷留给我最后的画面。
在镜头里的他说:“别担心,我好了。”我以为他真的好了,我心想,过年回去我就能见到你了,很快,很快。谁能想到,还没到过年,就变成了永别。
我瘫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我哭着给母亲打电话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想瞒到什么时候?”母亲听见我情绪激动,也在那边哭:“不是不想告诉你啊,村里人都不让,怕跟你说了你一激动再跑回来,万一带病毒回来都染上了可怎么办?”听完,脑子里冒出来的只有两个字:愚昧。
因为去年12月份大连金州疫情,让全国都对“大连”谈之色变。可那时金州疫情早已结束半月,大连也早就恢复了正常。老家县城那边的社区在很早就对我进行了登记,要回去只要提前报备,做好健康监测就可以了,但村里的态度就俩字:不行。想想那些小时候很敬重的大爷大叔大妈大婶,忽然觉得,他们变得一点都不亲切了。
归家之路,终未成行。转年五月回家,早已是草长莺飞。我去了爷爷生前住的房子,曾经我每次离开爷爷都会下楼看着我,跟我挥手告别。我一个人躲在车上泪流成河,多想车往前开的时候还能在后视镜里看见有人跟我挥手。但这些都变成了夙愿。
回来前,去爷爷的坟前烧了一些纸。看到爷爷的名字刻在了那黑色墓碑上的时候,我的情绪再次失控,我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遍哭喊:“你不是告诉我你好了吗?你怎么能骗我呢?你怎么不等我再见你一面就走了呢?”可这些早已于事无补。
我们都痛恨病毒。刚开始的时候,病毒确实让很多人家破人亡,但随着对病毒的深入了解,是不是也该有更清醒的认识?
做好检测、监测,执行好防控政策,故乡不依然是我的故乡吗?
相信每一个返乡之人,没有一个是心存恶意的。“故乡”二字是在外游子的信仰,是我们的根。谁会对自己的根下毒手呢?
“恶意返乡”一词让我看见的不是对病毒的重视,而更多的是无知造成的恐惧。连“就地过年”都只是倡导,返乡又怎么变成了罪过?
别让一句没文化的话,寒了在外乡亲的心,让乡愁变“乡仇”就没有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