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写了这篇《来,我们一起谈谈无意义》谈米兰昆德拉的新作《庆祝无意义》,顺带说了一下自己对昆德拉作品形式上的一点体会。我是个不大看别人评论的人,所以老生常谈也罢拾人牙慧也罢,我都不太清楚,只是想说自己的一点感受。
看过两遍《庆祝无意义》之后,我就把它放回书架了。但好的作品总会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想起它。就像当初看完《东京物语》之后,感慨了一番导演的牛叉就不了了之了。长一段时间以后,在一次等车的间隙,我脑海里竟突然出现了这部作品里的一个镜头。我承认那一瞬间,让我感动很久,我想到了时间和时间带来的变化。
这次同样也是如此,我常去的图书馆在一个宏大的广场旁边,每次穿过广场要经过一条长椅,长椅上有时有人,有时空着,不管你看或者不去看它,它都在那儿。也许一条长椅也会出现在艺术作品里,或是文学或是绘画或是戏剧或是电影,但当它出现在这些艺术形式里面时,它注定会被赋予一定的意义,他空着或是被坐着,都要传达出相应的信息,它的存在是有意义的。但在现实生活中,它只是一条长椅,它静静地在那儿,没有任何的意义。
所以我想到了《庆祝无意义》,昆德拉一生都在追求小说艺术的表现力。但在这部可能是他最后的一部小说里却带着反小说甚至是反艺术的意味。小说里的人物和情景就像广场上的那条长椅一样,他们一直在那儿,他们出现在这部小说里纯粹是一种偶然,就像我们拿起手机闭上眼睛随便按下快门,那些被拍下来的景物是偶然的,无意义的。剧中那个喋喋不休的说话人,谁也没有在意他说什么,大家甚至已经遗忘他了,他持续的这种状态让他变得无意义,可能有意的沉默会让他顿时变得的充满着意义,但这时他就已经成为另外一个人了。
还有穿插进来的有关斯大林的笑话,男男女女间的趣事,我不知道有多少评论家会在这些故事里面挖掘「意义」,可能它们的存在真的只是偶然,是昆德拉的随手而作,他们本来就在那儿,只是被作者随意拉了进来,他们的意义可能就是「无意义」。
当然,不管是那些被我们随手拍进相片里的景物还是昆德拉笔下的人物,他们既然被放进了一种艺术的框里面,从他们被放进去之后,他们也就不可避免的被给予了一定的意义,哪怕是打着「无意义」的旗号。
我们可以说生活的本质是无意义的,但是我们也可以说生活里没有无意义,前提是把我们的生活当成一种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