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屋子里传来孩子的哭泣声,明显压抑着的抽泣狠狠刺痛静意的心。
静意看着面前这个大吼大叫的男人,突然觉得心如死灰。她缓缓把头扭向一边,不想再看他狰狞扭曲的脸。
可能她脸上的表情泄露了内心的绝望。那个男人恐慌了。恐慌加剧了他的暴躁。他粗暴的扯过静意,一边大力摇晃她,一边大吼大叫砸东西。
砰的一声巨响,静意吓了一跳。
外间孩子的哭声停了一下,随即哭的更狠了。静意可以想象到他小小的脸上惊恐的表情,心不由缩成一团。
她已经听不到面前这个暴躁的男人在吼叫什么了,眼前晃动着他扭曲的面容,还能感觉到他飞溅的口沫喷到脸上的腥臭味。
想当初,也是因为感情才走到一起的。怎么就成了这番模样?彼此看到了最不堪的样子。这就是最糟糕的婚姻了吧。
男人狠狠一甩,静意跌向一边,腰撞在床边的梳妆台,又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好半天,她一动不动。
男人静止片刻,摔门而去。
好久……一只小手伸过来,轻轻搭在静意的肩头。静意浑身一震,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看到儿子惶然的眼神,心里又是狠狠一痛。
她拼尽全力维护,还是让孩子受到了伤害。那么,这样的维护又有什么用?
她咬咬牙,撑起身体,伸手抚抚儿子的小脸,努力绽出一个微笑,费力的组织语言: “嘟嘟,吓到你了吗?……别怕啊,爸爸和妈妈……因为一些事情有不同意见所以起了争执……但是没事的……你别害怕……”
5岁男孩脸上泪痕未干,眼神里有一些东西。静意的心里狠狠的疼。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静意深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终于找回一些力气。她缓缓站起身来,一个念头在心里慢慢变得清晰。
她拿出一个大包,收拾一些衣服和用品放进去。然后抱起嘟嘟,亲亲他的小脸,努力绽出一个微笑,说:“妈妈带你回姥姥家住几天好吗?”
嘟嘟眼神中透露出不安,嗫嚅着:“爸爸会生气吗?”
静意努力微笑,“不会的,我们只是去住几天,看看姥姥。”
嘟嘟缓缓伏在静意肩头,微微点了点脑袋。
静意背着包,抱着嘟嘟出了门。
走出小区门口,坐上出租车的那一瞬间,她心里像卸下了千斤的重担。
她抱着嘟嘟软软的小身子,靠在座位上,感受着这份久违的轻松。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他的生活变得这么糟糕。他不停的无休止的追着她争吵,指责,抱怨。
开始的时候,静意想尽一切办法试图跟他沟通。到后来努力的改变自己,去迎合他甚至讨好他,只为了避免争吵。
但是所做的一切努力统统无效。
他就像是一个困兽,心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恶意,只能通过争吵和吼叫得到片刻的缓解。
但是这种方式是饮鸩止渴。
争吵中,静意慢慢冷透了心,对他只剩深深的恐惧和厌恶。
而他,感受到静意不自觉的疏离和冷漠,更加剧了他的暴躁易怒。
逐渐形成了恶性循环。
那个家,变成了枷锁,变成了牢笼。
直到坐上出租车的这一刻,静意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想逃离那间房子,如果可能,她永远也不想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