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我正在读的一本书叫《愿你,归来仍是少年》。林清玄先生最擅长用细腻的文字来刻画纸短情长,这本由他生平亲历所堆砌出来的散文,则更是如此。其中,显赫的第一章的大标题是“经百千劫,犹不能报父母深恩”
今天是母亲节,我在千里之外的异乡思念我的母亲。
小时候每次和母亲拌嘴后,我必嚎啕大哭,仗着父亲的宠爱歇斯底里的泪如雨下,朝着母亲叫嚷“我要告诉爹爹去”,直吵的她不能够入睡。母亲总是拿我没辙,继而跑过来哄我,抱着我擦干了眼泪后,我才准她离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的我们不会再为儿时鸡毛蒜皮的小事拌嘴,但每每斗完嘴后,母亲却不会再主动跑来“求和”,我知道她心里窝了火。于是,我便嬉皮笑脸的湉着张大脸跑去找她“献媚”。母亲总是抵挡不住我的“谄媚”,每看到我托着张笑脸跑进来,便一肚子的火霎时全消了。
我知道,我和母亲的拌嘴之路绝不会就此休止,但我毫不担心。母亲用她的仁慈庇佑着我童年的无理取闹,而如今,则是我作为一个女儿的身份来哄着她开心了。
中学时期,我和父亲总是同一战线嘲笑母亲作为一个语文老师,文学水平却不及我俩。母亲则装也似的温怒“得,你们俩个狼狈为奸,今儿这个碗我也不洗了,两位文学家谁挪挪大驾去洗个碗啊?”于是,我们俩又赶忙讨好“您是伟大的光荣的,我们比不了,比不了”……就这样,母亲用她年复一年的辛劳惯成了我们爷俩的懒病。
不过,母亲的文学水平不高倒也是真的,记得她第一次申请QQ号,是父亲帮忙操办的,到了取昵称的步骤,母亲说你随便取一个吧,叫什么都好。父亲煞有介事的说“古代成了亲的女人都叫什么氏什么氏,如今你也不必跟我的姓叫,我觉得无盐两个字就挺好,就叫无盐氏好了”,母亲也不反驳,于是顶着这个“丑女”的名字许多年,直到我高中时期才替她换掉。
母亲每每呵斥我和父亲,我们便举出古今中外一大堆例子来反驳她的观点,她说我二人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我便说钱钟书还和他的女儿一起联手整蛊杨绛先生呢,母亲则讥笑,钱瑗孝顺,你哪里能比?我于是又例举一大堆例子来和她论证。末了,母亲实在“厌烦”了和我俩斗嘴,便说我嘴笨,说不过你们俩个,就你们理由多。继而,我们仨一起相视哈哈大笑。
近来,外祖母年迈,时常身体不好,母亲每每侍奉左右。我常想,外祖母育有六子,四儿两女,尚且如此,形单影只一人独居。母亲膝下只我一个,将来又会如何?
曾在《佛说父母恩重难报经》中读到,佛陀这样说:
假使有人,左肩担父,右肩担母,研皮至骨,穿骨至髓,绕须弥山,经百千劫,血流没踝,犹不能报父母深恩。
假使有人,遭饥馑劫,为于爹娘,尽其己身,脔割碎坏,犹如微尘,经百千劫,犹不能报父母深恩。
假使有人,为于爹娘,手执利刀,剜其眼睛,献于如来,经百千劫,犹不能报父母深恩……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大抵我也终会回到那个生我育我的起点,愿母亲,归去仍然青丝绕鬓。
附:“章台”,是战国时所建宫殿,以宫内有章台而得名,在今长安县故城西南隅。在这里我借指我的故乡。“柳”在此代指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