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江海平生》第8-13篇。还是第一章。
《金溪庙的新年》:2013年的唐先生,回忆老家金溪庙1950年和1951年的新年。他生动地描写了新年时家乡的风俗,从火塘,到打鱼杀猪,女人们打扫卫生准备食物,而孩子们最快乐的事是做松香棒,看耍龙灯。当然,还要在祠堂里祭祖,他还能记得自己刚学了《郑伯克段于鄢》。
摘录:更大点后,你读到古人诗:“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王驾《社日》)、“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陆游《游山西村》),立刻就想到你在老家所看到的春节出行的情形,由此悟出中国农村一两千年来的风俗其实没有多大改变。
《土匪》:记录了刚回家乡去外婆家遇土匪的经历。虽然当天晚上有土匪,但因为年纪小,他和妹妹都睡得死死的,只在第二天听大人们说起,而他的一只脸盆被土匪抢去。由此觉得,这帮土匪大概也是穷人,最多和阿Q、王胡之类的人一样,因为穷了才来抢些东西。我想,湖南民风本就强悍,民间有这些小土匪,估计也是生活所迫。如作者所讲,家乡的土匪跟座山雕是不一样的。
《虱子》:我记得我小时候因为养猫,染上了虱子,妈妈把我的头发都剪了,还把猫送走了,害我哭了很久。现在,已经几乎看不到虱子了,小孩子也不知道虱子长啥样。唐先生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说在台湾讲鲁迅的时候,讲到阿Q王胡抓虱子放在嘴里咬,台湾学生就问为什么要去咬,不是很恶心吗?因为台湾学生已经见不到虱子,他回想着小时候家乡百姓身上都有虱子,特别记起一个做裁缝的远亲,身上虱子特别多,说话慢声细语,还有点文绉绉,在土改时划成了地主,不久之后生病活活饿死了。
摘录:我至今还常常因他而想起虱子,也因虱子而想起他。他虽说是个地主,但并没有吸过人的血,却像虱子一样活得卑微。
《谷满爹》:谷满爹是远房本家,在兄弟中排行最末,所以叫满爹。家乡人对谷满爹无不敬畏有加,对他却很好。在某种程度上,谷满爹能算是他的一个启蒙老师,尤其是古文。最初的古文一部分是伯父教的,一部分是谷满爹教的。后来土改时被打成恶霸地主,说他是当地一霸,不仅广有田产,而且包揽词讼。“于是抓起来关在祠堂里,又逼他交出埋在土里的金银财宝,他说没有,农民不信,有人就在他十个手指上钉竹钉,他惨叫着晕倒过几次。……后来终于被放了出来,但不久就死了,田地、房产当然都被分了。”
《上学的路》:十二岁,是那一年村里唯一一个考上初中的人,虽然去参加考试是不服输,做好了即使考上也不去读的准备,但真的考上了,乡长给了他母亲的信,上面有母亲在香港的地址,按着地址写信过去,居然很快收到母亲寄来的信跟钱。有了钱,就可以上中学了。那所中学叫衡阳县私立新民中学,很远,在走着上学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挑担子(做小生意)的人,于是跟着他走,挑担人得知他的情况后,还请他吃了饭,指点了路。现在回忆起来,上学的第一堂课,是在上学的路上上的。
摘录:你从此知道,人生的路是要靠自己走出来的。你也从此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好人,只要你自己努力,总会有人肯帮你的。
《在老家的最后一个除夕》:那个除夕,1954年,因为领政府分给每家的两斤肉里面有大骨头,被伯父大骂并被打了几个耳光。这几个耳光,使得自尊心极强的他决定离开家乡,再也不回去,他做到了,五十五年过去了,再也没有回过老家一次。
摘录:其实你早就宽恕了你的伯父。自私、愚昧,本是人的常态,何况是一个在土改中被划成地主的人。事实上,你甚至感谢他,不是他那几个耳光,你不会这么愤然地勇往直前,略无反顾,不停地往前冲,冲向武汉,冲向纽约,冲向台北。你就是在那野蛮的耳光打得你两眼金光直冒的那一刻,下定了决心,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去寻找一个文明、自由的世界!
人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没有决绝,没有义无反顾,那么往往走不出自己的小圈圈,走不进大世界的。——今日读书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