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午课间时,萱萱踩上了晨晨的鞋带,在晨晨毫不知情的猛然移动中,萱萱猝不及防地仰面摔倒在地,后脑勺着地,稍有擦伤,洗了些血。当孩子们把萱萱扶到我跟前时,小姑娘痛哭流涕,模样狼狈,我和曹老师帮她查看了伤势,消了毒,确认不严重之后,我立马把双方家长通知过来,将事发原委告知,让他们把孩子送去医院包扎并做进一步的检查。下午时给萱萱爸爸打电话将情况了解清楚,获悉伤口不严重孩子明天就可以上学后,方长长地舒了口气。晚上晨晨妈妈又给我电话,说萱萱爸爸拒绝了她的赔付请求,理由是小伤口,开支不大,再说孩子之间都非故意,纯属意外,以后对孩子加强安全教育即可。对于双方家长的通情达理,明智理性,让我甚为安慰,也颇为意外。在这家校关系动辄紧张的年代,这也算让我惊诧了一把。
吃过晚饭,去邻居王姐家的理疗店做肩颈按摩,那时晨晨妈妈刚好给我打电话过来。在此过程中,我耐心听她诉说,并适时回应她,而且给她建议既然萱萱爸爸不让赔付那就找个时间看望下孩子。这个过程恰好被店里泡脚的一位大姐看见,当我挂断电话后,她不无惊诧地说:"你这个做老师的与我孩子的老师太不一样了。我孩子的老师对我们家长一般都板着脸,严肃得很,尤其是孩子犯了错误的话,把我们这些当家长的批得像啥样。"我倒不觉得自己与别的老师有啥不一样。一直以来,我的原则都很简单明了。与人相交,互相尊重,为人做事,是非分明,真诚实在,尽量公平公正,不厚此薄彼。对于学生也好,家长也罢,同事也好,朋友也罢,莫不如此。大姐的惊诧,也许仅仅是我的态度温和了点,透过电话也可以让人感受到的笑容真诚了点,如此而已。但这些处世的常识与为人的基本素养,却被人视为异样,倒是又让我惊诧了一把。
而真正让我惊诧的事,则是当我和大姐进一步攀谈之后得知的情况。
据大姐亲身的体验,总结起来,大致有三点让人嗔目结舌。
大姐的儿子,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一直在市里一所收费颇高,以各学段升学成绩之好而闻名远近的私立学校念书。的确,那里校舍堂皇,设施精良,师资充盈,很多家长以把孩子送进去念书为荣。大姐也是其中之一员。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大姐一直坚持着,那怕每年孩子三到五万的上学支出。不过,细心的大姐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儿子一年级入学时班上有48人,到如今的六年级只剩下32人,稍一询问,原因并非付不起学费,也非对学校不满意,好像走的人都是成绩稍微次点的孩子,据说在未转之前,班主任经常跟进,劝说或者推荐其他学校。咦,这才轻松耶,义务教育阶段,孩子越教越少,而且离去的都是成绩差的孩子,这在一个应试唯上的人群中来说,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呀!我只能向大姐表述作为一个班主任对此羡慕嫉妒恨的心情,心里却只能暗暗吃惊了。
在大姐孩子班上,班主任是个特殊的存在。除了一年级孩子入学报名时老师满脸堆笑无限温情之外,其他时候见到她都是板着脸孔,不到四十岁的美丽脸孔居然开始僵化,喜怒哀乐被严密隐藏。不管是大家齐聚开家长会还个人单独找老师了解情况莫不如此,不禁让人怀疑是否为整容后遗症或者内分泌失调症。唯一的变化而且是巨大的变化就是,凡是面对因为孩子考试成绩有问题或犯了其他错误被约谈的家长时,老师脸上的怒气就会陡增许多,大有刹不住车,给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这么听来,又让我无限神往,这班主任开创了一种化繁为简,化难为易的工作方式,如她这般工作该多么轻松呀!我又开始吃惊了。
大姐最切身的体验来自于儿子上五年级时的一次月考。小家伙的确在学习习惯上存在一些问题,大姐想了很多方法,但收效甚微,让她无限苦恼而又束手无策。这不,老师通知去学校,她不禁生出许多的希翼来,说不定,和老师谈谈,就找到解决小家伙问题的办法了。可万万想不到的是,进了办公室,来到班主任跟前,美丽老师开出的药方是:"转学吧,你儿子的成绩严重影响了班级水平。照这样下去,你们家所有的银行卡用完,儿子也上不了大学。"大姐是个有事爱放心里的人,从学校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闷闷不乐。听完大姐的话,莞尔之余,我倒是吃惊于那位班主任对现实的深刻洞察,在一个对应试追求登峰造极的氛围中,这份认识太到位了。我再一次惊诧了。
回家的路上,突然没来由地想起几句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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