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过来收拾琴盒,我才注意到唱歌的原来是一个发福的中年人,他艰难地俯下身啪地关上琴盒抱走没有卖出的碟。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加他微信?身后的两个女孩开始喋喋不休。
人群开始散开,仍不断有新的人进来。
谢谢大家,明天见。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似乎是常年抽烟结果。
明天诶!明天你还来吗?身后的两个女孩又开始激动。
来吧?来!
好,我们明天再来!
两个女孩定下时间,手拉着手拍拍屁股走了。
他的手指划过电吉他,勾起一段战栗的音乐,没来得及涌向高潮便戛然而止,仿佛宣告着某种结束。
前面的一对情侣刚找到地方坐下,听到这段音乐,男孩的背猛地绷直,仿佛处于某种尴尬的去留抉择之中。女孩的头悬在半空,离男孩的肩不过几公分,将落未落。
我们坐会儿吧?男孩商量着,轻轻把手放到女孩肩上。女孩没有说话,只把悬空的头安稳地放下,身子小心地挪动着,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时间似乎是延迟传递的。当他拔下最后一根电线,大家开始意识到这已经是今晚最后一首歌。
走吧的声音此起彼伏,凌乱的脚步纷至沓来,绕过坐着的情侣,呈椭圆形散开然后聚拢。女孩不断地扭动着身子以避开人流,最后终于站起来。
走吧!
男孩抓着女孩的包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青草。
那边还有一个,我们去那儿听。
听什么听,热死了!
广场开始热闹起来,远处有人在唱着语焉不详的外文歌。他细致地整理着一件件乐器,一只手在大腿上打着节拍。
宝宝,走了。
人群散尽,穿着碎花裙的中年女人终于起身,呼唤着她那一开始就昏昏欲睡的孩子。男孩约莫六七岁,穿着红色的polo衫,低着头没有说话。
走了。
男孩的手被女人拉着,软绵绵地下垂。
好了,我们回家。
女人低着头小声安慰着,男孩脸上满是汗渍和尘土,新鲜的泪痕格外分明。
一辆车在路边停下,走出一个二十出头的瘦弱男子,倚靠在门边。
他把乐器一件件搬上车,小声地哼着刚才的结束曲。
路过的人 我早已忘记
经过的事 已随风而去。
他拉上车门,笑容渐窄。
姑娘,明天见。
环顾四周,发现只剩我一人。
流动的献血车开进空地,工作人员三五两下支起几张桌子,矗立着的立牌上的红色字迹格外醒目,
AO型血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