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一根烟,廉价的七匹狼,闻不出是酸是甜。
“普通高等院校毕业证。”同事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拿着我刚收到的还散发着油印味的毕业证,淡淡的念着。
我在烟圈的笼罩下已经彻底闻不到油印味了,同事放下证书,坐下去继续他的攻城略地。我也不去管他,想着怎么保管好这“得来不易”的证书,塞到哪才能保存好呢?忽然来了一通电话,我把证书随手扔到了行李箱里。同学告诉我说,我没拿走的东西要被处理掉了,可是我又不能马上去见最后一面,“算了算了,都不要了。”我不耐烦的挂了电话。想着我的专业书籍都被卖掉了,后悔没把挑好的几本专业课书拿回来,多少有些痛惜,被子什么的也应该直接扫到垃圾堆了。当初我认为的值钱的和有意义的东西都已经提前运走了,没想到还是有放不下的。
不管怎么样,这通电话彻底挂断了我跟学校的关系。心情大好,我随手翻开桌子上的《阿毗达摩讲要》,书里面的“萨度萨度”,让我不禁对我的孤独感骄傲起来。听着同事酣畅淋漓、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附和着窗外的连绵不绝的暴雨,绝妙的意境应该是悟道的场景,可是我又忍不住拿出手机,想到我是在修炼自己的定力,于是我很从容的把手机扔到一边,或许此刻不会有人想起我,“叮咚!”赶紧跑去,腾讯告诉我周末影院的时间到了,我又把它放回原处,或许此刻不会有人想起我。“叮咚!”天气预报总是那么准时,或许此刻不会有人想起我……
闭目继续收摄杂念,心想,其实我一点都没抱怨手机在耍我,只是怨恨生在了有手机的时代,这时尼采跑来告诉我说“要在自己身上克服这个时代”,他克服了没有我不知道,但是他的言论确实让那个时代服了,尤其是他让上帝去死神那里报道。我佩服他的精神,转念又想,领导来视察死神工作,死神只好站在一边,于是上帝还是主宰。果然,没过多久,时间一到,上帝便叫尼采去谈话了。我又惋惜又无奈,当我听说尼采死之前曾抱着一匹被虐打的马当街大哭,还跟马称兄道弟,我忽然觉得此刻该念阿弥陀佛了。
送走了尼采,我继续我的修行,心想如果能踏踏实实看会儿书或者把手头的工作完成应该是不虚此生的,境界忽然提高了。
这时,幽幽的听到同事自言自语似的问我:“下周要请一女生看电影,有什么建议?”
我首先是怔了一下:“请女生看电影干什么?”
同事很直截了当:“相亲,没什么地方去。”
我表示不喜欢相亲,他说:“我可不想单身一辈子。”
我没去辩驳讨论相亲跟单身之间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只是脑子里闪过不少独身者。
纳西塞斯是独身者,哦,不,我忘了它是自恋狂。
叔本华是独身者,哦,不,他身边有只狗。
恩格斯是独身者,哦,我想起了他哥们——马克思不是,不仅不是,马克思还说过:如果你的爱没有引起对方的爱那么你的爱就是不幸的。好深刻,但是不够慈悲,“Love covers over all wrongs”看到《圣经》箴言,总是有点安慰。
不知道是几点,在这个只有我自己的房间,我还在冥想。“又输了!”同事的吼叫惊扰了我的陶醉,哦!居然还有一个人。我看着同事的游戏界面,那毁坏的防御塔如同燃烧殆尽的荷尔蒙。我闭上眼,猛地惊诧,原来这样也可以是一种慎独。《幸福之路》是一本告诉你怎么幸福的书,开篇讲到“只有在修道院的生活常规使得僧侣忘却了自己的灵魂之后,他才会变得幸福。”我又恍然明白不是只有循规蹈矩才能抛却烦恼。灵魂离开了大脑,就不会心生烦恼。顾城的诗“你的心问你的脑袋,怎么它老不明白,要是你心里明白,怕已没了脑袋。”异曲同工了我的觉悟,只不过他更明白,痛苦颠倒过来还是痛苦。
我忽然很想告诉同事,你不是一个独身者,你是一个修行者。同事没兴趣等着我的发言,应该是睡了。
点了一根烟,有点甜,随即扔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