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北京周末拥挤的车流,披了一身的寒气和烟嚣走进电影院,心里还在因为睡眠不足而烦躁着,直到大荧幕上《光语者》开映,一整面北欧冰雪世界映入眼帘,才让我稍稍平复一点。
这是中国首部北极科考电影,如果不是今天来看,我完全不知道在挪威新奥尔松北极村还有这么一个黄河站——是我国于2004年设立,拥有全球极地科考中规模最大的空间物理观测点——其实不过是一个二层小楼,茕茕孑立在一大片白茫茫无人荒野之上。仿佛被世界遗忘了。
驻站的刘杨博士独自在这里生活了数个月,同时也是120多个极夜,在漫漫黑暗之中,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不会寂寞吗?
我因为害怕寂寞来到大都市,只要我想,我可以彻夜不歇,我可以认识到各种各样的人,这里有24小时灯火通明的便利店、酒吧、餐厅……
但我的问题解决了吗?我缠绕在纷繁的人际关系之中,微信里成百上千的对话窗口,哪个消失了哪个出现了?对方最后那句话有何弦外之音?
我每天都为自己有没有说错话做错事而悬心不已,因焦虑而失眠,芝麻大的事也仿佛天要塌下来。所以人不管活在怎样的花团锦簇之中,说到底都是孤单的。当你认清这一点,你才可以听见内心真正的呼唤,找到更广阔的的精神世界。
就算是严谨理性如刘杨博士,每天在北极与一堆仪器打交道,他也有埋藏于心底的梦想——而且来得比普通人更丰沛,更汹涌——那自然就是被奉为“Aurora女神”的极光。
《光语者》拍尽了极光的美,仿佛是神也要安睡,在天地间挂起了五色的帐幔纱帘。谁不爱这景致呢?更何况刘博士属于这地球上最了解最亲近极光的那一批人,让我艳羡。
片子结束他也来到现场,看似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小小的个子,戴着金丝边眼镜,走在北京的大街上不会有任何突出之处,却拥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会拥有的经历,仿佛衣锦夜行。
刘博士说回来之后反倒不适应了,见到谁都想打招呼,紧接着才反应过来这是北京;原来他在北极科考的地区只住着不到2000居民,熊比人多,在寒冷与黑夜的包裹之下,大家抱团取暖,是真正的大家庭。
就算是新奥尔松那个只有60几幢房子的苦寒之地,也有着如泣如诉的前史,新奥尔松曾是矿区,无数旷工把血汗和青春挥洒在这里,化为历史里的尘埃,却锻造了日后的国际空间科学前沿阵地。
更叫人难忘的是地球上最北边的小镇朗伊尔城,一排排红红绿绿的房子矗立于冰天雪地之中,像童话走进现实,这里还有这一条“不生不死”的法令,临产前的孕妇和年岁大的老人都必须离开朗伊尔城,更平添了几分传奇色彩。
无数有趣的人聚在朗伊尔城——探险者、画家、摄影师、音乐家,从年轻男女到白发老人——追逐着共同热爱的极光。他们的故事或让人兴奋或让人唏嘘,都被《光语者》的镜头如实记录下来,如一张北欧极地风情画徐徐展开,我躁动蒙尘的心也随着冰雪一同净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