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和六便士》:生命的激情

我看书通常前面几页没吸引住我,就不再看下去了。世上的好书太多,实在没必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去赌这样一本书是好书。《月亮和六便士》就是那种没能在前几页就吸引住我的书。两周前看一本喜欢的书,书名叫《观念的水位》,作者刘瑜。书其实是刘瑜写的文章的合集,文章包括书评、影评和杂文。其中有一篇文章是《月亮和六便士》读后感。文中刘瑜说:“全世界都在追逐着梦想,查尔斯却在追逐着噩运。” 这里前半句话里的梦想是指父母或是老师或者某名人说要去追的梦想;后半句里的噩运却是被自己的梦想俘虏后追梦随之而来的噩运。总之,刘瑜的这句话让我不禁硬着头皮重新翻开半年前看了几页的《月亮和六便士》,不过是从之前停止的地方开始看。

耐心地看了一两个章节后,就被情节吸引住了。后来发现前面部分的平淡其实是为之后的惊人转折做铺垫。

花了几天时间看完一遍后,我又开始看第二遍,并思考是什么吸引我。我发现这本书有点象侦探小说,作者毛姆化身福尔摩斯,走访一个一个证人,把斯特里克兰德奇特的一生揭示给读者。

年已四十的斯特里克兰德突然抛下妻子和两个儿子,离开伦敦,去了巴黎。大家都相信他有了外遇,跟情妇私奔,住在巴黎一个豪华的宾馆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斯特里克兰德夫人委托“我”去巴黎找到斯特里克兰德并劝他回家。于是“我”接下了案子。到了巴黎找到了斯特里克兰德,真实的情况却让他大吃一惊,没有情妇,也没有豪华的宾馆,斯特里克兰德是为了画画而离家出走。后来,“我”搬到巴黎住一段时间,亲眼目睹斯特里克兰德干下的奇葩烂事,夺朋友妻,又害其自杀。事情的结局以朋友德克离开伤心地、斯特里克兰德跑到马赛而终。在这之后,“我”再没见过斯特里克兰德。斯特里克兰德出名之后,“我”走访了好几个与斯特里克兰德打过交道的人,终于了解到斯特里克兰德后半生的历程。

曾在简书上看到一篇《月亮和六便士》的书评,作者评价斯特里克兰德是个渣男。我觉得这样的评价就好比是在看蒙娜丽莎的画像后说“蒙娜丽莎的衣服太黑”。

斯特里克兰德的人生目标很简单明确,就是画画,其它都是浮云。他对待工作的态度有点像现在的“三和大神”。“三和大神”是指一些年轻的打工者,他们打一天工后就休息两三天,工作赚的钱够基本生活和娱乐就可以。对于斯特里克兰德,是在实在没钱买涂料和画布时才去打工,目标也只是赚够买画画用料的钱。他对吃和住一点不在乎,每天吃几片干面包,喝一点牛奶就够,住的话更别说,露宿街头都可以。几经转辗,他最后到达塔希提岛,与一个当地女孩阿塔成婚,安定下来,靠着阿塔的劳动养家。他则专注于画画,即便是在得了麻风病之后也没放下画笔。

书中的“我”对斯里特克兰德的离家出走百思不得其解,斯里特克兰德的朋友布鲁诺特船长为他解开了谜底:

你知道,当一个人坠入情网时,他们对世上的什么事情都听不到、看不见了。这时候他们就像锁在木船的坐板上的奴隶一样。把斯特里克兰德紧紧抓住的那种激情,和爱情一样,一点儿松动的缝隙都不会有的。

布鲁诺特船长是法国人,在一次投资失败后,向朋友借钱在南海买了个小岛,与妻子一起在那里定居,开垦荒地,辛勤劳动,过着简单的自给自足的生活。

斯特里克兰德对画画的激情就是他人生前进的动力。对于布鲁诺特船长,他对劳动的激情是他生活的动力。

毛姆在书中还塑造了一个叫亚伯拉罕的人物,其经历跟斯特里克兰德也有些相似。亚伯拉罕很有医学方面天份,医学院毕业后几年就成为圣托马斯医院外科主治医生,并被选进医院领导层。在履新之前,他决定去旅行,看看外面的世界。旅途中经过一个叫亚历山大的港口城市,在船上看着那城和城里来自世界各地不同肤色的人,“什么东西似乎把他的心拧了一把,猛然间他感觉到了一阵欢欣鼓舞,一种美妙的自由自在的感觉。他觉得他好像有一种找到家的感觉。” 亚伯拉罕当即就决定要在亚历山大城行医,度过自己的余生。

对于亚伯拉罕医生,治病救人是他人生的意义所在,在自己喜欢的环境生活并实现人生价值则是锦上添花了。

其实毛姆在写这几个人物的故事时,也是在写自己。他10岁时父母双亡,跟着叔叔生活。叔叔为他设计了成为律师的道路。他没有听从,读了医学院。在从医后又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写作,于是弃医从文。在五十多岁的时候,他移居法国一个岛上,在那里度过人生的后半段。对于他,写作的激情紧紧抓住了他,而他也很好利用了这激情,在文学创作上取得了巨大成功。

用理智引导热情,说来容易行起来难。很多时候,理智压抑了我们的热情。这里说的热情与世俗的欲望无关。生命没有激情,人就与动物无异。像斯里特克兰德那样让热情挥扬,让责任、地位、金钱、虚伪统统见鬼,活出了真实的自我,也许不能说他的人生是成功的,但肯定不是失败的。

斯特里克兰德不会因为画卖不出去而烦恼,布鲁诺特船长不会因为鸟儿偷吃了刚播下的种子而郁郁寡欢。朋友,你还在为写作之路的艰难而苦恼吗?是否会为文章被封而愤怒?如果这样,不妨重新思考写作的初心,寻回当初的热情,你就会像斯里特克兰德一样,向着月亮奔跑,让那些无谓的六便士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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