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文化中有许多特有的奇怪之处,在这个发达国家,人们罕见地花超长的时间工作;自杀被认为是消除对家人耻辱感的最有尊严的方式;每年有超过100人在著名的自杀森林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其中,还有一个现象越来越多地引起人们的注意,那就是“消失的人”。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估计每年至少有10万名日本男性和女性消失。他们是律师、建筑师、家庭主妇或者公司老板……他们从事不同的行业,有不同背景,但都纷纷失踪。
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木村是一个50岁的日本男子,他消失已经10年了。10年前,他失去了自己工程师的工作,感到很羞耻,于是一直欺骗妻子。
失业后的每个工作日的早晨,他都会早起,穿上西装和领带,拿起公文包,亲吻妻子出门。然后,他开车到他以前公司的楼下,整个工作日都坐在车里,不吃饭,不和任何人打招呼。晚上他就在街上游荡,18个小时后才回家,因为以前他就常同老板和同事出去喝酒。终于回到家后,他观察妻子和儿子是否有疑虑,毕竟他很久没有工资给到他们。
坚持一段时间后,他认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事情败露,是他无法忍受的。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没脸见家人。
终于有一天,他整理好自己,沿着火车线,走向了另一个方向。他没有留下任何言语,没有任何记录,他的家人一直以为他已经在自杀森林自杀了。然而今天,他以假名生活着,住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整日喝酒抽烟。
这就是那消失的10万日本人的去向。他们没有自杀,也根本称不上消失,他们更像是美国的证人保护计划,他们因为离婚、债务、失业甚至考试不及格等问题离开了家人,或者举家搬走,从此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再也没有回来。
因为消失的人太多,甚至催生了一个隐形的产业,为那些想要消失的人提供服务。“夜间移动者”就是这样一家日本公司,他本来是一家合法的搬家公司,直到有一天晚上,在卡拉OK酒吧,一位女士询问该公司的老板,是否可以安排她和她的家具一起消失,她说她无法忍受丈夫的债务。于是,老板收取了3400美金,帮助她消失并承诺不透露她的任何信息。
后来这个老板发现市场潜力巨大,便做起了长期生意。他们将顾客的失踪包装成绑架、抢劫甚至自杀,以逃避外界的持续追踪。客户群包括了厌倦家务的家庭主妇、债务缠身的家庭、失业的中年男人等等。
而日本的法律让这种逃脱非常容易,日本的隐私法赋予公民很大的自由,他们的下落被允许保密。只有在刑事案件中,警察才能挖掘人们的个人数据,连亲属都无法查阅财务记录。
消失的行为,同日本社会居高不下的自杀和工作时间一样,都可以看作是日本人对面子看重的证据。日本政府曾经试图缓解这一问题,比如采取措施鼓励公司在周五让员工缩短工作时间,因为有超过20%的日本人表示他们每个月加班至少80小时,一半人表示放弃了带薪假期。然而,专家则认为,工作文化是如此强烈,激励措施很难有显著效果。
于是,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里,或许都会有一个日本人或者日本家庭,回头望向自己生活了多年的房子和社区,然而消失在夜幕中,再也不被人所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