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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国边境线上的森林,天气格外阴寒,呼呼的风夹杂着一些岩石碎屑,在雨水的裹挟下不断拍击着一座小木屋的窗户。昏黄的灯光透过有些破旧的窗户,照射到被打湿的草地上,映射出一个田字型的光斑,光斑不时被一个渡来渡去的黑影遮挡——一个人类轮廓的黑影。
黑影的主人名叫穆阿穆,是以色国臭名昭著的贩毒集团“伊利耶帮”里的一名送货人员。在一次交易过程中,他不小心被当地警察逮到了。“可恶的条子!”穆阿穆心里始终忘不了那一夜的折磨。以色国的警察在暴力方面,并不会输给当地任何一个势力的黑帮和贩毒集团,穆阿穆身上触目惊心的淤青和血痕可以说明一切。还好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穆阿穆身手了得,外加常年给黑警塞钱,才侥幸逃过一劫,躲进自己很早就准备好的这座木屋。对于他们这种人,几乎没有谁不为自己有可能遇到的将来而做好提前的准备。
可惜的是,伊利耶帮并不会收留一个被条子审问过的送货小弟——就算没有背叛,组织也不会冒险接受一个存在背叛风险的小弟——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严的。
穆阿穆深知贩毒集团里血腥却又必要的规则,对于他这只身受重伤的野兽,现在最好的归宿就是投靠到其他集团的麾下——邻国朗伊的“阿里斯帮”或许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毕竟在那里没有人会认识他,他可以以一个新的身份,开启另一场刀尖上舔血的盛宴!
作为一个以色国人,穆阿穆深知这一趟去朗伊的危险。虽对于各自国家而言,他们只不过是一群阴沟里的老鼠,但对于他们自己而言,虽同为老鼠,可种群之间的权力组成和金钱勾结,显然是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在进行着的。除此之外,从以色国偷渡到朗伊国的过程中,最凶险的不是到达以后的利益纠葛,反而是偷渡的中间路程。虽说以色国和朗伊国两国互为邻国,但边境线守卫相当严密,唯一可行的路只有一条——从以色国西侧一直向西,横穿过布朗大原始森林——除了要在意一路上的毒蛇猛兽以外,最该小心的是当地的器官贩卖组织“布鲁亚利”。
布鲁亚利在朗伊土语里是希望的意思,穆阿穆一直也没弄清楚这该死的组织为什么会以希望为名。想想他们自己的帮派名伊利耶,在以色土语里可是凶悍的意思。穆阿穆对此只觉得可笑,一个器官贩卖的组织,残害了不知道多少偷渡客,平民和驴友,却自诩希望。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对此还有起码的认知,可布鲁亚利这帮混蛋却完全没有一点的反省。可笑!怎么会有人觉得恶人会自我反省的?
当然,对于这布鲁亚利,穆阿穆也只是听说,自己从来没和他们打过交道。虽然都是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但对于器官走私贩而言,任何人都可以是猎物!和这种完全丧失人性的家伙打交道,就连穆阿穆这种凶狠的毒贩都不免觉得心里发毛。可这一次,他不得不冒这个险——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任何活命的机会都不可能放过,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也在所不辞!
再过六个小时,以色国的夜晚便要结束,太阳会从以色国疆域的东方慢慢升起,而穆阿穆则要朝着以色国疆域西边的原始森林进发了......
天刚蒙蒙亮,四周就泛起了朦胧胧的白雾,能见度骤然下降到100米。这样的天气对于穆阿穆来说再好不过。他简单对着木屋墙壁上的半块镜子打理了一下头发,用手轻轻抚摸过眼角开始消肿的淤青,一阵撕裂感传来。“嘶——妈的条子!”穆阿穆轻声咒骂一句,随后拿起旁边的一个布包裹径直走出木屋。这只包裹里有两根重30g的金条,是他这几年所有的积蓄;还有两块饼干、一块晒干的土司、一小盒未开封的牛奶和一袋密封好的500ml袋装水。腰间则别着一把短刀和还剩八颗子弹的九毫米口径手枪。这些,都是他能活着走到朗伊边境的底气。
屋外的空气真的很潮湿,还没走几步,穆阿穆的裤脚和鞋子就已经被打湿了。在距离木屋大概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就是布朗大原始森林,步行过去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毕竟森林的周围地形复杂,还时不时需要躲开来往巡逻的边疆警察和来此处打猎的猎人,一个小时已经算是很快的了。由于身上的伤痛和糟糕的天气,昨晚穆阿穆并没有休息好。他感觉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十分艰难,但又想到组织很可能派来清理门户的杀手,警察也到处在找他,这些伤痛也就不算什么了。
由于没有手表,穆阿穆也不知道自己走多久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脑袋越来越昏沉沉。一步两步,一步两步,扑哧一下,穆阿穆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他用手强撑着地面,想要让自己爬起来,但无论怎么努力,都依旧无济于事。就这么在伤痛和力竭中,穆阿穆渐渐没有了意识......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晕倒,对于谁都是致命的。大自然就是这么公平,在远离城市的大森林里,无论你之前是大毒枭也好,还是一国元首也罢,死亡的结局都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改变。除非你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是的,穆阿穆并没有在这次昏迷中丧命,他昏迷后不久,就被一对来布朗大原始森林打猎的夫妇所救。说来也是巧,穆阿穆怎么就刚好在走到原始森林边缘的时候,被某样东西绊倒昏迷了呢?这对夫妇又怎么这么巧,会这么早来这该死的森林打猎呢?
这些所有的疑问都来自穆阿穆从昏迷中醒来以后。
穆阿穆在温暖和干燥中醒来,身上的伤口也被干净的纱布包好。当他睁开眼睛看到弥散着昏黄灯光的天花板时,马上意识到自己被什么人救了,但出于多年的习惯,并没有声张,而是继续装睡。他将眼睛微微打开一条缝隙,用模糊的视线打量着周围,虽然看不清什么,但能够确定的是,此时他的身边并没有什么人看着他。他又将全部精神集中到耳朵上,努力去听周围的动静。出乎意料的是,四周特别的安静。穆阿穆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唯一可以清晰识别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穆阿穆强撑着身体缓缓从躺着的地方坐起身,身下是一张一米八左右长,一米左右宽的小床。小床上铺着一种用不知名植物编织的垫子,坐在上面软软的,但又不是棉花的那种软。身上还盖着一床不算厚但很干净的棉被,不远处的铁炉里烧着木炭,整个屋子里暖烘烘的。环顾四周,整个屋子的装潢不像以色国当地的风格,大概率是朗伊国的风格。为什么?毕竟晕倒的地方就在这两国的交界处,就算穆阿穆没到过朗伊,猜也该猜到。
还没等穆阿穆完全搞清楚自己的状况,房门的位置就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见此情况,穆阿穆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又躺了回去,盖好被子继续装睡。
噗嗤一声,门被打开了。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提着一大串钥匙慢慢走进来,随着他逐渐靠近,穆阿穆感觉自己耳边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明显。突然,那碰撞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年迈的嗓音:老婆子,这个阿姆怎么还没醒?你的药不会太猛了吧?
“阿姆?什么阿姆?”穆阿穆有些疑惑。虽然以色国和朗伊的官语差别,就如同英式英语和美式英语的差别一般,但是这个“阿姆”是什么意思他还真不知道。
“怎么可能?又不是第一次用。按说他的身体状况已经该醒了。”随着话音落下,进来一个大概也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听他们交流的语气,穆阿穆很快意识到他们很可能是一对夫妻,而且救他一定有什么目的。
听着老太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穆阿穆害怕她发现自己装睡,便趁她帮自己检查身体之前,缓缓打开眼睛,假装自己刚醒的样子,道:“这,这是哪里?”
“啊!你醒了。”老头儿的声音一下子亮堂起来。
“嗯?你是谁?我为什么到这里来?唔,好疼。”穆阿穆假装很痛苦的样子,用手捂着自己的脑袋,眉头紧锁,道:“啊,头好疼!”
“我来给你看看。”只见那老太缓缓将自己苍老的手放在穆阿穆的额头上,然后思索片刻,开言道:“没什么事,小伙子。可能是给你用的抗菌药的副作用。一会儿就好了。”
“抗菌药?”
“是的。我和我家老头子昨晚在森林打猎迷了路,结果搞反了方向,往森林外围走了一晚上。今天一大早,正好就看见你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见你浑身是伤又陷入昏迷,就把你带回来,涂上了抗菌药,免得你死于细菌感染。”
“啊,是这样啊。真的很感谢你们。”穆阿穆依旧装作很痛苦的样子。
“你太客气了!毕竟大家都是邻国,是朋友!”老头补充道。
“那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们给你送吃的来。”老太说完这话,旋即便将老头一把拉出房间,然后将房门轻轻合上。接着,门外又传来一阵很轻很轻的锁门声,显然是为了不让穆阿穆听到。
等待这两个老家伙离开大概一分钟左右,穆阿穆才缓缓起身。他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前,用手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门把手。那木门先是打开一条细微的缝隙,然后便从门后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这门果然是被上锁了。穆阿穆感到一丝绝望,看来自己这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想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伸手去摸索自己的腰间,希望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把小刀和九毫米口径,还剩八颗子弹的手枪。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穆阿穆知道这两个老东西肯定有问题。
果然,等待的时间并不算长。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穆阿穆所在的房间就进来两个荷枪实弹,戴着黑色面罩的蒙面人。见到穆阿穆,他们并没有多余的语言,只是默默走到他的面前,将他一把从床上拉起来,并命令他穿好鞋子。然后驾着穆阿穆,迫使他不得不跟他们离开这里。
两位蒙面人,或者说蒙面歹徒将穆阿穆扔上一辆面包车,随后啪地一下将车门重重关上。车上还有三个和穆阿穆同样遭遇的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不过在这种时候,他们并没有心情说类似“嘿!你好。很高兴见到你”之类的话,更没有心情去寒暄你来自哪里,要到哪里去这种问题。此时,强悍如穆阿穆这样的男人也不免去担心自己的命运。而且从穆阿穆以往的经验来看,那两个老不死的东西肯定给自己注射了肌肉松弛剂,因为他发现自己想要反抗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妈的!去你妈的!”穆阿穆只能在心里咒骂,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虽然骂脏话此刻什么用也没有,但至少这样会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
面包车缓缓开动,和以往坐车不同,因为此时开动的不仅仅是面包车,开动的还有车上这四个人的命运——穆阿穆,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一路上他们没有被套上黑色的头套,也听不见开车的两个人交谈的声音,甚至穆阿穆还能透过车窗欣赏外面的风景。此时他基本快到原始森林的腹地了,丛生的灌木和高大的乔木无时无刻不在挤压着穆阿穆的胸腔,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这辆载着自己命运的面包车,在这种寥无人烟的森林里竟能开得如此顺畅,想必这路,已经被碾压过不只一次两次。这上面,又留下多少再也回不到家的人的冤魂呢?
在无尽的空无里,穆阿穆被带到一处营地。一眼望去,这营地几乎看不到边界,只有那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光泽的铁丝网和上面干涸的血迹,时刻在提醒着来到这里的人,这里便是营地的边界,生命的禁区。也正是看到这该死的东西,穆阿穆才完完全全意识到,自己是被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穆阿穆和另外三个人被蒙面人用枪抵着,毫不情愿地穿过一道铁门。值得安慰的是,这铁门上没有锻刻上去的德语:“ARBEIT MACHT FREI”。
“劳动使人自由”。
是啊,或许这里会比奥斯维辛集中营好上一点吧。
全程无话,穆阿穆只是木讷地向前走。突然,他感觉身后的蒙面人似乎停了下来,他下意识转头去看,结果被一枪托砸在背上,钻心的疼痛让他顺势跪在地上,还没缓过神,又是一脚踹来。
“赶紧爬起来阿姆!该死的猪仔!进前面的门里去!”蒙面人大喊着,然后又顺势举起枪托故意吓唬他们。
吃痛的穆阿穆赶紧起身往前面的门里跑去,其他几个人见状赶紧尾随着穆阿穆跑进前面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屋子,生怕遭受到穆阿穆的命运。
穆阿穆只觉着眼前恍惚一片,接着就出现一个穿着白色大褂,戴着口罩和橡胶手套的人。这人打眼盯着穆阿穆等人,口罩上下颤动着:“来,滚到这边来,把衣袖用旁边的剪刀剪了,然后到我这里来。”那人话音刚落,穆阿穆便被藏在角落里的另一个白大褂拉过去,只听唰唰两声,穆阿穆的衣服就从长袖变成了短袖。接着,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刚刚说话的白大褂又将他一把拉过去,眼睁睁将一根针管插进他的手臂,抽出一管血。做完这些,白大褂男人顺手撕来一块胶布粘在他那个喷血的伤口上,道:“好了,你可以滚了。”说罢,他便示意蒙面人将他带下去。穆阿穆看看自己手上那块止血的胶布,上面赫然写着一串数字“149900”。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蒙面人便又将他带到其他房间里去。
“嗯?又来一个。手伸出来,抽血那只。”一个手里拿着针的男人漫不经心开口道。
穆阿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什么魔力,他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手臂伸出去。很快,他的手臂上就多出一串崭新的纹身:“149900”。
“纹得还不错,一会儿你去后面拿写着这个号码的衣服,号码牌就在衣服的标签上,上面还有你的血型。记得把年龄填写一下,如果没有衣服,就去旁边那扇门。你可以滚了‘阿姆’。”那个拿针的男人用手指了指穆阿穆身后的一扇门,然后继续为后来的几个人纹身。他的嘴里似乎在嘀咕着一句话:“有传染病的猪仔不配活着......”
穆阿穆开始变得有些傻楞,他甚至开始忘记自己是一个凶恶的,属于伊利耶帮的毒贩。现在的他就像个小孩子,被一群大人指指点点。“妈的?我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听话的乖宝宝了?不行,我要想办法逃出去!”
砰砰两声枪响从刚刚那个纹身男手指方向的门内传来,接着一个男人的尸体被拖出来。还没等穆阿穆看仔细,那具尸体就被一辆沾满血污的手推车拉走了。“把他丢进河里去!食人鱼今天又能饱餐一顿了。阿尔那个傻子,昨天还去钓什么鱼吃。真亏他能吃得下。唉!妈的!那个人,你他妈看啥?找死吗?”
穆阿穆先是一惊,看着那个冲自己爆粗口的蒙着面的男人,心中升起一丝怒意。他刚想上前动手时,理性将他拉回现实,他只能讨好似的做出抱歉的动作,然后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会儿。“这里的人还真他妈的有病,全都蒙着个脸,谁知道谁是谁啊!”穆阿穆心想。
很快,穆阿穆的衣服到了,是一件十分单薄的米黄色短袖,看起来很脏。短袖的正前缝着一块标签,上面写着穆阿穆的号码,血型以及空着的年龄。给他拿来衣服的女人开口问他多少岁,然后亲自将年龄用很细的记号笔填上,并要求他立刻穿上。这里的女人也都是蒙着面的。
“好了,你的裤子也脱掉,全部!只剩下这件衣服,其余的都不要!”
“什么,你在说什么?女人,你是想尝尝我下面的厉害吗?”
穆阿穆愤怒极了,他感觉这是对他人格的侮辱!可很快,剧烈的疼痛让他又一次品尝到,人类为维护自己的人格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一直盯着他的蒙面人用枪托给了他一下,穆阿穆好不容易消肿的面颊又一次红肿起来。而穆阿穆眼前这个女人更加狠毒,抬腿就是两脚踢在他的小腹上,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老二上,他感觉自己的蛋蛋似乎全碎了。那种疼痛,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比以往帮派火拼时受的伤更加痛彻心扉的痛。“啊......”穆阿穆捂着自己的裆部在地上扭动,“我......”他刚想说什么,可那一脚的记忆迫使他又将其憋回去。
“该死的阿姆!猪仔子!还要老娘尝尝你的厉害吗?”说话间,蒙面女人又抓起穆阿穆的头发,把他的头往地上猛砸。穆阿穆的脑袋在第一次与地面接触时还能感觉到疼,再后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醒来,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四周的墙壁虽然能看出来是白色的,但上面那一层厚厚的,反着光的污垢似乎又想要向穆阿穆述说些什么。穆阿穆捂着自己的脑袋,上面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妈的!这死娘们儿,下手真他妈的重。”等他缓过神来,骤然发现,周围挤满了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蜷缩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们。在他们的身后,有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挤在那里。为什么?因为那里有一个深坑,口很窄,附近沾满了粪便和黄色的液体,显然,那是一个粪坑。而这些人呢?包括穆阿穆自己,全是“阿姆”——“猪仔”。
穆阿穆终于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他看着自己被踢得有些发肿的蛋蛋,再看看周围那些人脸上的绝望,和他们肚子上触目惊心的伤疤,他的神经似乎被绷到了极致,快要断了!他好想哭,是的,他一个凶恶的毒贩,此时,他好想哭!但他不能,为什么?因为他还想着拥有那一丝丝人类文明的体面。是啊,这里是人类文明,现代文明。可在这猪圈似的地方,文明仿佛成了枷锁——文明在没有文明的国度,反而成了笑话。
可能是为了节约电费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在房间的最东边有一块很小的窗户。窗户是用那种很粗的钢筋封住的,没有玻璃,但能透过一丝微不足道的光。这种微弱在平时可能不会被察觉,但是在这种绝望中,一丝丝的希望都能被无限放大。穆阿穆艰难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双手紧握着那些塞满拳头的钢筋,他不知道在过往的时间里,有多少人和他一样,带着最后一丝的希望陷进这绝望之中。
这个窗户正好对着这座营地的入口,那铁门像一张猛兽的巨口,不断地吞噬着驶入其中的面包车里装载的灵魂。就在此时,一辆比较特别的面包车驶入,下来的人着装整齐,也没有蒙面人押送,但却戴着黑色的头套。他们揭下头罩时露出的笑容,以及那种油润的健康和这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穆阿穆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不属于这里。
“亲爱的马努先生,感谢您的亲自光临,我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为您的太太找到适合的心脏。”
“嗯,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我的妻子快要不行了。钱不是问题,我不在乎你们杀多少人,我只要我的妻子活。”
“当然,我亲爱的先生!我们的名字叫‘布鲁亚利’,朗伊土语里希望的意思!”
“嗯。布鲁亚利,好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那窗口的颜色从微黄变得漆黑,又从漆黑变得渐渐亮起来,然后变得澄澈,再变得微黄和漆黑......
嘎吱——猪圈一般的房门被一个蒙面的男人打开:“149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