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打开,一阵一阵泥土芬芳的香味涌入房间,闭上眼睛感觉鸟在飞,虫在叫,花正盛开。自从在合肥定居后,这样的非雾霾天气却是很少见的。先生看我这么陶醉,便道,昨晚一阵雷声,一阵雨声的,今天空气当然会好很多,尽情呼吸吧。雷声?我估计是睡得太熟了。春来冬去。
此刻黄山老家的山上一定是热闹非凡吧。黑乌乌的蕨菜在春雨后争先恐后的破土而出,一夜之间能长一寸多长,满山满山的野杜鹃也如期而至,似一张张孩儿般的笑脸风中曳曳,春笋突然被雷声惊醒,呼啦呼啦的全往上冒吧。似仙境般的茶园里每棵茶树都冒出了嫩绿的新茶,那种绿像是一个生命的新生。家乡的人们现在应该也忙着到田野里摘野菜,准备做清明粿吧。
我如此想念家乡,如此思念儿时的玩伴,我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山花烂漫时的快乐,但确永远回不去了。
老家就在山脚下。从我窗户就可以领略到月潭山一年四季的万种风情。她是美丽的,连她的名字都是如此的有诗风情意。勤劳朴实的村民们见山的另一边有一条蜿蜒似月亮的河流慢慢流淌经过,边将她称为月潭山,那条河叫做月潭湖,不知怎么就是让我想到台湾阿里山美丽的日月潭。以前村民们给自己的子女取名都是长街,布袋,讨饭,估计对于给这座山取名字当初族里肯定开了两天两夜的会吧。
月潭山的秋是萧条的,只有褐色如蝴蝶的落叶在飞舞;冬是寂静的,山上的一切都是光秃秃的,雪天,只有漫无目的白茫茫的一片;我最喜欢的是她的春与夏。山花遍野,绿意盎然,一派生气勃勃。
春与夏的我们总是在月潭山无忧无虑的度过。因为我家就在山脚下,伙伴们总是在我家集合。等人都到齐后,我们哗啦哗啦的全涌上山。我们弯腰採蕨菜,拔竹笋,摘野菜。我们站在山顶上鸟瞰这如老人沉睡着的古老村庄;欣赏着山腰上粉红的,梅红的,鲜红的野杜鹃;仰望着这晴空万里碧蓝碧蓝的天。这一切都在安静的进行着,因为我们不会像现在这样发朋友圈,但满心的欢喜快要溢出来了。
奶奶那时还似龙钟,头发没有花白,走路还不蹒跚,依旧能耳听四方。她时不时爬到楼上看看她的孙女在哪里。
山坡有块没有植被,铁红的沙粒裸露出来。这成了我们特有的滑滑梯。折两三枝松树,放在屁股下面,似女巫坐在飞翔的扫把拿着松树枝的一端,从坡顶上呲溜的滑下来。有时候屁股下面的松树枝跑了,裤子也就英勇就义般的留下两个窟窿。回家不免一顿骂。那又怎么样,依旧还是很快乐。
虽然山上哪里都有欢声笑语,但是,夏天家长却不让我们肆无忌惮的跑山上去了。天气太热,吐着鲜红色信子的蛇也躲在树木下乘凉了。有的时候它不到夏天就出来乘凉了,万一不幸地被遇见了。哗啦一声,我们又争先恐后的往山下跑。也许它是听到这满山遍野的笑声才出来的吧,一切又回归原样,它肯定也悻悻的回家了。
过年回家。儿时的伙伴,成为人妻成为人母,也一个一个搬离了这个生我们养我们的村庄,去到城市定居。他们散布在祖国的天南地北,海角天涯,不知是否也跟我一样,此刻正在回忆着山花烂漫的月潭山。
待到山花烂漫时,我们再约伴重游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