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柏油路都要晒化了,一阵风吹过,好似热浪在翻滚。
记忆中,极少有过如此酷热难耐的体验,气温时而逼近人体体温,时而达到人低烧时的温度。房间里的空调日夜喧嚣,带来的凉意却使人疲倦,口干舌燥,抑或喉咙生疼,甚至皮肤都是皱皱的。
突然好怀念年少时的夏天。
那时候的夏天,总是伴随着清凉和舒适,有夏日雨后清新的空气,有亭亭如盖的树冠,有湿漉漉的小径,有各色的小花和不知名的小草,有蝉鸣的聒噪,亦有蟋蟀的鸣唱。
与现在昏昏欲睡的夏日午后相比,年少时的午后,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的我们不知道困倦为何物,只是在大人们都歇息后,感觉才有了自由的时光,姐妹几个嘁嘁喳喳,分别拿出自己的珍爱之物,互相显摆显摆,再捣鼓一通,然后各放回原处,有时也会因此而发生争执或吵闹。
下午,除了下地干活外,父母也会让我带着妹妹们去放羊,来到离家不远的小树林,找一堆茂盛的草丛处,把母羊拴在一棵大树上,其他的小羊便散落在母羊的周围,慢悠悠地啃食青草。我和妹妹则欢欣地在一旁玩过家家游戏,用小花、小草、树叶等当做饭菜,用别人扔掉的破碎碗或玻璃杯的残骸当做锅碗瓢盆,甚至逮几只蚂蚱作为宠物来饲养,玩得忘乎所以,不亦乐乎。偶尔有大人在旁边走过,会忍不住提醒:“你家那只大羊把周围的草都啃光了,把人家的树皮都啃了,还不换个地方!”语气里有嗔怪也有责备,看我乖乖地把母羊换了地方,也就摇摇头走了。
夏日的雷雨总是猝不及防,玩着玩着,就会有轰隆隆的雷声传来,阵阵凉风袭来,感觉特别舒畅,哪里管它什么即将暴雨来袭,还是投入地、尽情地玩儿,等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才会呼喊着,匆忙解开拴着母羊的绳索,费力地拉着它往家的方向跑,小羊们跟在后面“咩…咩咩”地叫着,伴随着妹妹用棍子驱赶它们的吆喝。有时刚刚回到家,大雨便倾盆而至,这才发现羊毛都湿漉漉的,我们的头发和衣服也湿了,于是互相看着嗤嗤地笑。
当然,最爱的还是傍晚或晚上去抓知了。傍晚时分,早早吃完饭,就带着妹妹们出发了,每人手里拿一把小铁铲,用来挖掘还未出洞的知了,再带一个盛了一半水的瓶子或罐子,用绳子系上,或把绳子系在两端,用来盛放被逮的知了,就这样晃晃悠悠、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几乎一路上都低着头,弓着身子,着迷似地盯着地面上所有的大洞或小洞口,看是否刚刚有知了爬出来或正在往外爬。此时,如果洞口恰好有刚刚拔弄过的碎碎的新土,必定有知了刚刚爬出,就在附近找,肯定错不了;如果洞口极小极薄,用手轻轻地拨弄几下,洞口会越来越大,就会看到一个知了正费力地往上爬,这时,只需递给它一个手指头,它就会顺势爬上来,然后轻而易举地落入我们的瓶瓶罐罐里。
天色越来越暗,视线模糊,大部分知了也都从洞里钻了出来,开始爬树了。我们用极快的速度回家,把铲子放下,拿来手电筒和长长的杆子,朝树多的地方走去,强烈的灯光顺着悉悉索索的声音照射过去,就会发现正在草丛中费力爬行的知了。不过在此时,更多的知了都已经爬到了树上,无论是树干、树枝还是树的顶端,都有可能找到正在努力爬行的知了。
抓到知了的迫切心情,会使得我们不知不觉地走到邻村,甚至走到很远的地方,却永远不知道疲惫。晚上回到家,一遍又一遍数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甜滋滋的。
夏夜来临,也有热得睡不好觉的时候,那时候没有空调,更早的时候也没有电风扇,就在院子里打扫出一块地方,先铺上一层塑料布,再铺上凉席,一边躺着说着话,一边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会被蚊子咬醒,也会被大人叫醒,屋子里不那么热了,就回屋去睡了。
迷迷糊糊中,会被蚊子咬醒,也会被大人叫醒,屋子里不那么热了,就回屋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