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别人写的故事,我也凑个数儿。说说我曾经听同事说的事儿。细节是我编的,但凌晨,刀砍脑袋,转院,病危,火车回俄罗斯 都是真的。
凌晨五点,手机响了,我接起来马上清清晰地招呼; Hello. 来电手机号是外国的,不知道是哪条船上的老外。"Ambulance. Doctor. Hurry. urgent." 对方急切地说着英文单词。我知道他是谁了,俄罗斯船长。俄罗斯人人出了名的爱喝酒打架,这次不知道出什么妖蛾子。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回复Ok. I will be on board in half hour。对方不肯挂电话,再次强调 救护车。我回复他,我马上CALL Doctor 他才罢休。我自不敢怠慢,先让公司晚班值班司机来接我,然后打120,让120车到码头门口等。路上我打电话给边防值班室,接电话的听到我的声音立即说,“小唐,是你负责老毛子那条船吧,快来快来,快出人命了”。我问怎么回事儿,边防说“动刀了,有一个满脸血”。我K,凌晨,你们不好好睡觉折腾啥!我告诉了边防救护车的事情,边防说他会放救护车进码头的。我又给领导打电话,领导说一会儿把情况告诉他。
到了船边,我踩着踏板刚到船上就傻眼了——一位哥们耳朵上夹着一把窄窄的刀!不,是刀在他耳朵上方砍进去了。他现在满脸是血,坐在甲班上。My God. 老天爷,圣母玛利亚,如来佛祖呀,这是谁干的?怎么回事儿,What happened?我语无伦次了。这,这,这,这还有命下船吗?救护车已经到码头,司机打我电话。我让不知道吼啥的船长先安静一下,电话指挥救护车开到船边。疯狂的船长竟然让挨刀的哥们自己下船。也是,也没有更安全的办法了。
救护车上下来的医生也吓傻了。船长,我,和医生,和挨刀哥们都上了救护车,扶稳刀,进了医院。定点医院不敢收,直接开了转院证明,让救护车拉到上级医院了。
我拿着挨刀哥们的护照办理住院手续,船长终于说清楚了事故原因 喝酒,打架。没了。纯粹是无聊的喝酒。然后打起来,另一个船员跑进厨房拿起刀砍了过来。什么仇什么怨,都没有。俩人才认识没多久,就是今天晚上喝酒逗趣,逗着逗着脑了,就动手了。就这么点儿纯粹是嘴头上的事儿。
我问他,要把砍人的送回国吗?需要的话我们就给他订机票。船长说 No, 他们的船员不能再减少了。在船东派另一个船员来之前,还需要砍人的人干活儿。好吧,好像他觉得,砍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真TM无语。
后来医院虽然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挨刀哥们还是挺过来了。三个月后,他出院,我们开车送他去乘火车———因为做了开颅手术,不能乘飞机,他只能乘火车回俄罗斯。
在船员中,打架不稀奇。但打到凌晨五点叫救护车的,还真没几个。战斗民族,不是刻板印象,是有事实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