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无为,首先想到庄子。例如庄子种树,直接是把根埋好,然后就任其生长,不管不问不约束。而别人种树,可能隔二天施下肥,过段时间杀下虫,然后再浇浇水,悉心呵护。二者的树苗可能都能长成参天大树,而庄子的无为而治还是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万维刚日课里面讲的是西方学者用科学方法来解释无为,此时无为不单单是一个哲学问题,而是一个科学事件,是可望可及的东西。
无为是意识和潜意识的完美合作,意识放开了身体,同时又对外界环境非常机警,这时候是真正的心随意动,自然而然。
刻意练习和无为差的就是这么一点点。
比如一些音乐家的即兴演奏,他们人与琴与自然合一,看似沉浸在其中,完全融合,但他们对周遭的一切又异常敏感,总能创作出惊人之作,这就是他们的无为。再比如从小培养礼仪的孩子,长大之后的优雅就是与生俱来的,因为无数次的训练早已渗透到骨髓,到最后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习惯,这也是无为。
那无为是不是人现在常说的心流呢?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忘记了自我,只是专注于眼前的事情,这是心流。如果忘我体验之后是巨大的愉悦感,则是无为。
用到现实生活中,如果我做的事情符合我的价值观体系,我进入了忘我的状态,事情结束我收获了巨大的愉悦感,那收获了无为体验。
无为极度自然,无法伪装。那如此一个可遇不可求的状态,怎样才能达到呢?
就像是练武,无论练习什么招式,用什么武功秘籍,最终的目的都是成为第一高手。拿孔子,孟子,老子,庄子说事,他们的思想主张再不同,最后都是一个目的,身心合一,自然而然。
孔子达到无为,是大量的刻意练习,通过不断的后天学习,让一些好的东西变得自然而然,最后达到一个境界:随心所欲而不逾矩。但是培养出来一个君子,可能伴随着十个伪君子,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根正苗红。
老子达到无为,则是想方设法摒弃掉世俗欲望,完全回归自然本能。看似什么都不干,其实是想干大的,就像打太极,以退为进,最终成为绝世高手。但是如果内心一直想着庙堂之高,即使身在深山,又有什么用?
所以后来的墨子,孟子和庄子都在解决这个矛盾——动机问题。
墨子的思想有点像西方的效用主义,认为一件事情是否道德,要判断它带来的结果。是否有利于增加社会财富,是否有利于增加人口,是否有利于增加国家的秩序。这在孟子看来是违背人性的做法,人不可能一整天都活在理性计算中。
孟子认为人天生就有好的品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好的发扬光大,任何事情首先看积极动机。我们生下来就有同情心,有恻隐之心。看到一个人受苦,我们会感同身受。我们只要把自己的好的天性扩大,发挥想象力,最后做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但漏洞是,一个人心里确实有很多高贵进取的品质,可同时也有一些消极享乐的品质,最后一定是高贵进取得到发扬光大吗?不见得。有很多人都是享乐打败了进取。
而庄子的做法是任何事情不做任何事先的预判和假设,从心而发,跟着感觉走,进而带来巨大的创造性力。
例如惠子得到了一个大葫芦,盛水和装粮食都不行,太大了,问庄子做什么好?庄子说可以绑到腰间浮水呀。这就像小孩子的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思维有巨大的跳跃性,不受世俗规矩所限。
几派学说各有千秋,那结合到我们的实际生活,该如何使用?
在工作中,想要掌握一项技能,必然少不了大量的刻意练习,可以学习孔子。而在建立知识架构的时候就要学习老子,以慢为快,回归简单。当我们生活中培养孩子的时候,则是学习孟子努力发现她的特长和善良本性,鼓励发扬光大。而做重要事情或者需要艺术创作的时候,则要像庄子,从心所欲,进入忘我状态,不做预期和评判。
总之,无为,本就是一个悖论,越想得到无为越得不到,中国文化和西方最大的不同是实践,只有真的实践之后才有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