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折腾,不青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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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天有不测风云。半夜里忽然电闪雷鸣,来了一场瓢泼大雨。

父亲本来预计第二天去给玉米苗上碳铵化肥的,这一场雨打乱了他的计划。遂决定临时先用尿素施一遍肥,促进禾苗的快速生长。

下过雨后的天,有一股湿湿地潮气。太阳出来后,照着沟沟渠渠里汇流的雨水,更让空气中蒸腾着一股热气。由于下雨,到处都是泥泞的。就连院子里也排满了鸡鸭狗猫的足迹,连同它们的粪便,粘糊糊的无从下脚。鹏子就想:等他挣钱了一定将院子用砖砌平了,省的下雨天这么难走。

街道上也是一样的泥泞,踩一脚带起一层泥,走走就拔不出鞋了。父亲干脆没穿鞋,背上背着半袋尿素,甩开两个大脚板直接在泥路上向地里奔去。

什么样的天,干什么样的活。人们好像都商量好了似的,还没来得及上碳铵化肥的,都去地里撒尿素了。鹏子也背上半袋尿素向地里走去,母亲拿着几个盆走在后边。

鹏子没有光脚丫走路,他穿着一双母亲做的布鞋走在泥泞的路上。由于已经有些人已经走向了地里,走的人多了,便走出了一块块硬实点的路。鹏子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鲁迅说过的话“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看着这曲曲扭扭的路,鹏子就想啊,原来书里早有这样的话呢!

走到一个巷口,鹏子看到建军也整背着尿素袋子出巷口。他俩打过招呼后,建军说“鹏子,晚上有事不?没事的话,我带你去挣钱去?”鹏子这几天虽然在地里忙活,但他的脑袋却一直没有闲着。他也想着怎样去挣钱,可是好多想法又被他自己驳回了。一听建军说挣钱去,他忙问“挣啥钱去啊?”建军还故弄玄虚,不告诉他,让他下午忙完了就去找他。

到了地里,父亲已经端着盆开始抓化肥了。这个活以前鹏子干过。他将尿素倒在盆里,脱下鞋,也开始忙活起来。母亲告诉他,一个玉米苗下面抓几粒就行,过不久,还得用碳铵继续补肥。

这个活干起来是比较快的。不到一上午,便把玉米苗都施了一遍肥料。玉米是他们这里最主要的夏季作物,侍弄好了它们,就能多一些收入。

下午,由于地湿,一时也没有能做的活计了。鹏子想起建军的话,等不到晚上,他就跑到了建军家。

建军家的地已经留的不多了,他父亲当包工头,这几年挣了不少钱。地里的这点收入已经不放在眼里了。他请大队里的支书和队长吃了几顿饭,就把大部分地退回到队里去了。自家只留了一点口粮地。他算计的很精明,这地每年交了公粮、提留去,再加上还每年有“上河”的任务,以前是他,儿子大了,超了十八岁又轮上儿子。还不如他多承包一个工程的呢!(现在他也越来越专业了,以前叫包活,现在叫包工程,这样才显得气派、大气、上档次)。

建军的父亲高治国在他们村里算个能耐人。他侍弄庄稼地没多大本事,种的庄稼总比邻家的庄稼差,他属于对农活不大上心的人。刚实行土地承包时,别人都拼了劲的在自己的地里起早贪黑,他还是那样吊儿郎当的干。别人家地里亩产八百,他家捞摸个六七百斤,他说够吃的就行啊。但他头脑灵活,喜欢倒腾个小生意做做。别人家辣椒在当地卖几分钱,他带着辣椒跑出去很远的集市上,一斤斤的卖,每斤能卖一毛几。他又按一样的价钱收购村里的其他户的,或到外村收购。然后再出去几天跑很远的路,卖完了再回来。就凭着灵活的脑瓜,他家地里没收获多少,但靠着他不一样的头脑,倒是比谁家过得也舒坦。

这几年,这买进卖出的小买卖,村里大多数壮劳力开始自己去做了。高志国又拉几个人包起了修屋盖房的活。随着农村人们手底下有了闲钱,开始有盖新房想法的人越来越多。所以他这几年靠包活成了村里先富起来的人。

鹏子到建军家时,建军娘整和建军商量秋后结婚的事。他前不久相亲了邻村的一个女孩子,模样不但长得好看,而且听说还在当村里干代课老师呢!

建军一看鹏子来了,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和鹏子同岁,眼瞅着就要结婚了,他心里总觉得有点羞涩。他赶紧把鹏子拉到他屋里去。

鹏子笑着说“行啊,建军,秋后结婚,明年就能当爹了。”建军捶了鹏子一下,说“你以为你单身的日子还能很久吗?”鹏子一下子想到了前几天母亲还给他说让他去相看个姑娘呢,一时鹏子也不知说啥了。只要不上学了,相亲、结婚、抱孩子,这都是以后马上要面临的事情。

鹏子呵呵了两声,随即改换话题“军子,你说晚上去挣啥钱去?”建军说“不用本钱就能挣钱的买卖。”

鹏子更加疑惑了。建军说,“你听听外边有什么声音?”鹏子侧着耳朵听,只听到外边的夏蝉在扯着嗓子叫着,再有建军家院里的鸭子在呱呱地叫几声。

“没有啊,只有蝉叫,还有你家的鸭子声。”

“再听听。”

鹏子又凝神细听,“还有树上麻雀的叫声。没听出其他的声音啊?”

建军指了指和他家隔道相望的池塘里。“那里面有玄机。”

鹏子还是一脸疑惑,他向远处的池塘望去,大雨过后,池塘里的水明显上涨,不知谁家的鸭子和鹅在水里撒欢。

“晚上,池塘里就热闹了,我们晚上去逮青蛙去。”

“什么,什么,逮青蛙?”鹏子像没听清,又问了一句。

“是啊,刚下过大雨,到晚上青蛙就大批的出来了,我们逮了它们去卖,一晚上挣不少钱呢。”

鹏子有点心动,转而又说“青蛙是益虫啊,逮它会犯法的吧?”

“犯啥法啊,又不是偷的抢的?鹏子,晚上咱们一块去,逮了青蛙卖了钱咱俩平分。我这里有逮青蛙的网子。”

鹏子忐忑地回到家里,给母亲说晚上去逮青蛙。母亲知道有人逮青蛙去卖了挣钱,她也没反对。反正青蛙都是自生自长的,咱不逮,别人也会逮。鹏子看母亲没有反对,就盼着天快黑了,他也去挣点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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