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满清)西面与漠南蒙古(即内蒙古)相邻;漠南蒙古的南边又与明朝接壤,三股势力成鼎足之势。
当时,漠南蒙古各部互不统属, 相互攻伐,战乱不休。最强大的察哈尔林丹汗是成吉思汗黄金家族后裔,他经常出兵侵扰掠夺其他部落,且得到明朝支持——每年赐金八万一千两(史称“岁赏”),利用他为明朝抵御、牵制后金的进攻,按明廷的说法叫“以西夷制东夷”,遂成为后金西边的心腹之患。
皇太极征服李朝后,便把用兵重点对准了漠南蒙古。他不仅要除掉这西方的后顾之忧,而且希翼争取和借助漠南蒙古诸部的力量,联手进攻大明,使后金八旗大军心无旁骛地向关内发展。这样,漠南蒙古便成了明朝与后金争相笼络的对象。
早在努尔哈赤时代,后金就十分重视同蒙古的关系,他在统一满洲之际,即与科尔沁、喀尔喀蒙古部遣使通好,联姻盟誓,建立了抗击明朝和察哈尔蒙古部的军事同盟。然而这种盟友关系颇为松散,并不稳固,科尔沁部就经常被明朝拉拢“背盟助明”,袭扰后金,努尔哈赤也就时时发兵与科尔沁骑兵攻战。这“胡萝卜加大棒”软硬兼施之两手策略,被努尔哈赤称为:“顺者以德服,逆者以兵临”。
皇太极继位后,继承了其父对蒙古诸部恩威并施的策略,他对此解释为“慑之以兵,怀之以德”。史载,皇太极即位后的次月,就以蒙古扎鲁特部“敗盟杀掠,私通于明”为罪名,派遣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史称“三大贝勒”)等率军讨伐,击溃扎鲁特军、擒杀其首领,掠其人 、畜而还。皇太极以实际行动向蒙古各部表明了他的严正立场。
天启七年(1627年) 正月,皇太极得知林丹汗挥军攻掠喀尔喀蒙古部,立刻两次分别写信给喀尔喀诸部豪酋以分化争取,信中说:“我两部非若明人,夙为仇敌,岂以征战为善,而以太平岂不美乎?”欢迎或诱使他们前来归附。
崇祯元年(1628年)初, 喀喇沁、喀尔喀联军与察哈尔林丹汗的大军在土默特部赵城一带展开决战,双方激战好几回合,均伤亡惨重,相持不下。喀喇沁、喀尔喀诸部头领遂致书皇太极,邀他出兵夹击林丹汗。皇太极乘机与喀喇沁、喀尔喀等部“刑白马乌牛,誓告天地”——如同汉人的歃血为盟,满蒙双方结成了军事联盟。
当年9月,皇太极以蒙古各部盟主的身份,亲率满蒙联军西征察哈尔,一路势如破竹,一直打到大兴安岭,取得了初步胜利。在这一征战过程中 ,皇太极对蒙古各部颁布军令,加强了有效管理。
《清太宗实录》记载,崇祯五年(1632年),皇太极率八旗大军再征察哈尔,入漠南后与蒙古各部会师。皇太极为了加强羁縻 ,对蒙古诸部兵马“多寡不齐,迟速异矣”的情况,分别予以褒贬赏罚,蒙古诸豪酋“皆叩首领命”,进一步夯实了皇太极盟主的权威。随后,皇太极大摆筵席,给蒙古各部首领赏赐金银、鞍马、蟒袍、甲胄等,誓师出征。
满蒙联军大举来攻,察哈尔部被打得溃不成军,林丹汗望风而逃,弃本土西逃至青海,两年后在惶恐中病薨于青海打草滩。
崇祯六年(1633年),皇太极对蒙古各部颁发了“钦定法令”,使漠南蒙古诸部与后金(满清)的政令完全统一,从军事联盟关系变成了藩属关系。
野心勃勃、狂热好战的林丹汗薨逝后,察哈尔部的形势起了变化。皇太极审时度势,及时改变策略,把对察哈尔的策略由征讨变为招抚。崇祯七年(1634年),皇太极远征大同,截断了林丹汗之子额哲与明朝联络的道路,一举切断了察哈尔部投明之路。额哲走投无路,只得手捧蒙古历代传国玉玺投奔后金。皇太极大喜,派多尔衮率一万骑兵前往迎接率众来归的额哲。
皇太极重赏额哲及其麾下大小头领数百人,将次女许配给额哲为妻,并将林丹汗的孀妻、妾赐给济尔哈朗、豪格、阿巴泰为妻,构成了复杂的满蒙联姻关系。
漠南蒙古(内蒙)统一了,从此与满洲连为一体,蒙古历代传国玉玺正式授予皇太极,他成了蒙古合法的统治者。
崇祯八年(1635年),皇太极编蒙古八旗,共丁16953名,另编喀喇沁左右翼,土默特3旗,直接掌握了蒙古的丁户权。
接着,皇太极将”旗“的组织推行到整个蒙古地区,结合蒙古传统的“盟”的组织形式,创立了盟旗制。譬如漠南蒙古(内蒙古)49旗6盟。旗是军政合一的行政区划,以蒙古贵族为札萨克(旗长) ,划定各旗游牧地的疆界,不得随意越界驻牧,违者严惩(一般是斩首)。旗上设盟,盟长却不得干涉旗的内部事务。中央则设蒙古衙门,后改理藩院,统一管理蒙古各部。
从此,蒙古高原结束了元亡后长期混战分裂的局面,进入了安定发展时期。从此,蒙古被纳入后金版图,成为后金政权的重要组成部分。崇祯九年(1636年),蒙古各大首领积极参与劝进皇太极称帝,其16部49贝勒齐赴盛京(沈阳),共同拥戴皇太极继承蒙古可汗大统,尊奉他为博克达彻辰汗。
3年后,喀尔喀3部来朝,议定每年交纳“九白之贡”,确定了漠北蒙古(外蒙古)与后金的臣属关系。至此,外蒙也划入满清的版图。困扰明朝270多年的蒙古寇边难题,被皇太极用“慑之以兵,怀之以德”的策略三下五除二就给解决了,后金西部的安全隐患也被彻底消弭。从此,满蒙一体,共伐大明。《清史稿》载,皇太极在祭祀努尔哈赤时激动而欣慰地说:“臣自受命以来,夙夜忧勤,惟恐不能仰承先志之重,凡八年于兹矣。幸蒙天地鉴,臣与管八旗子孙等,一德同心,眷顾默佑,复仗皇考积累之业,威灵所至。臣于诸国,慑之以兵,怀之以德,四境敌国,归附甚众。谨述数年来,行师奏凯之事,奉慰神灵。乃者,朝鲜素未输诚,今已称弟纳贡。喀尔喀五部,举国来归。喀喇沁、土默特,以及阿禄诸部落,无不臣服。察哈尔兄弟,其先归附者半。后察哈尔汗携其余众,避我西奔,未至汤古忒部落,殂于西喇卫古尔部落打草滩地。其执政大臣,率所属尽来归附。今为敌者,惟有明国耳。臣躬承皇考素志,踵而行之,抚柔震叠,大畏小怀。未成之业,俱已就绪。伏冀神灵,始终默佑,式廓疆圉,以成大业。语不尽意,曷胜感怆,上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