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在这个下午,在另一家咖啡厅内南郭把左侦邀请到了自己打工过的地方,两人坐在远离他人的靠窗位置。员工小何还是小心翼翼地为两位端上咖啡,不敢多看一眼就走开。
“怎么样,大叔有新发现了吗?”
“对于宇宙大刑警来说这点小事算什么。”
“那是找到了?那人是谁?是哪一方的?”
“是一个焚燎的弦识人,还是个太极拳老师。”
“太极?是位大爷?”
“应该和我同龄吧,不过据我的观察这人性格上有点桀骜不驯,也不太合群,估计也不太好接近。”
“看来我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每周二四六都会在鲁迅公园里给学员上太极拳课程,大约到早上十点就结束了。”
“那就下周二吧,好想快点把事情搞定。”
“没问题,我会再继续查看下其他弦识人的踪迹。”
“辛苦大叔了!小何,麻烦再上两块草莓提拉米苏。”南郭举手向远处的服务台示意。
“年纪大了不能吃太甜的,血糖高了可不得了。”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第一次请客大叔可要给面子哦。”
“别仗着自己年轻,你们小姑娘就喜欢吃这种甜品,以后身体反应来了就晚了。”
“你也太啰嗦了吧,人生得意须尽欢嘛。对了,大叔这次是怎么找到那人的?”
“之前碰巧听其他同事说虹口最近出了个太极大师,多次赤手空拳制伏小偷和抢劫犯。我拿了几部监控录像看了看,虽然他在出手上尽量让外人感觉自然但是逃不过我的眼睛,呵呵。后来有一次我就在暗中对他施了僵化之术来探测一下他的身份,没想到他轻易就给挣脱了,这人的能力应该是在我最近见过的几个弦识人中是最出色的,还好是我们这一边的人。”
小何又端着两块提拉米苏走了过来,面无表情。
“谢谢小何!你怎还是这么腼腆呢,最近生意好吗?”
“还不错吧,老板刚出的几个新品卖得不错。阿南你还要点什么吗?”
“暂时不用啦,谢啦!”
小何走后左侦意味悠长地叹出一口气,”哎,这个小伙好像对你不薄哦。”
“是啊,小何可好了,思想善良单纯,工作上又吃苦耐劳,就像我们的天使一样。”
“天使?竟然把个小男生形容成天使。”
“他可是真的很天使。对了,你说那人是你最近见过的最厉害的弦识人,那大叔你还见过哪些人?”
“除了你和秦治外,我还碰到过一个千金弦识人。那家伙是个黑社会老大,跟我斗了十几年了。前不久我拿着我的护身符信心满满地去捉拿他,以为万无一失了,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是千金弦识人。如果你留心新闻,应该会注意到之前报道过有一天晚上在公安的一次追捕活动中发生了超自然现象,天空中发生了肉眼无法看清的超能力战斗。而追捕活动的重点目标,那个黑社会组织的头目却不知去向了。”
“大叔让他给溜了?”
“那家伙不但拥有弦识之力,而且还非常强,和他较量了十几分钟后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去追捕了。哎,怪自己无能啊。”
“大叔别气馁,好事多磨,来日方长。”
“那次活动还差点暴露了我自己的身份,虽然我编造了点故事去搪塞,那天跟我一起行动的那个小林到现在还在怀疑我呢。”
“别想那么多了,来,快把你的提拉米苏吃了。”南郭用爽朗的话语带动左侦的食欲。
星期二很快就到了,左侦带着南郭走进虹口区颇具历史底蕴的鲁迅公园,这里也是虹口区著名的一处地标。走进大门后就可以听见各种录音机播放出的早操音乐,晨练的老年人们成群结队地在这里锻炼着身体,这种生活模式被日复一日地延续下来。走上被绿化夹道的小路,经过几分钟蜿蜒曲折的行进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面开阔的草地,草地中央就有十几个老年人正在挥打着太极。
“看见领操的那个白衣服吗?他叫莫文然,南方第一宿,井宿。”
“毕竟是太极高手,这身姿多挺拔,看上去就有股浩然正气啊。”
“浩不浩然我不管,只要和我们一条心就可以。”
莫文然身着最常见的白色太极服,打出的一招一式不但姿势标准,而且刚劲有力又松弛有度。在每个需要停顿的节点他都能将身体部位不偏不倚地停留在最恰当的位置,动作上没有任何由于运动惯性带来的不稳定。伴随录音机放出的音乐,他像个艺术家一样打完整套拳,然后再与学员们逐一讲解刚刚打拳过程中他发现的一些不足之处。虽然打拳时他专注得好似旁若无人,但其实每个学员的动作表现都在他的观察之内。
“好拳,打得太好了,看得我都想上去学两手了。能有这样的才俊来继承我国的传统文化遗产真是让人欣慰啊。”
“不如等下我们办完正事大叔你就拜他为师吧。”
“再说,再说。”
一番讲解后莫文然再次开启录音机带领大家打拳,太阳光越来越亮,地面温度逐渐升高,几个学员在高温的烘烤下动作产生了变形,注意力无法像刚开始一样集中。而他们的老师却像一个不会感知外界环境变化的机器人一样标准地执行着每一个动作,他几乎把二十分钟前的那个自己又百分百地复制了出来。虽然距离稍远,但左侦和南郭都在他的一招一式中感受到了太极大师的风采。
最后一组拳打完,学员们在和老师寒暄后陆续离开,只剩下莫文然一个人的草坪显得更加空旷。趁他收拾东西的空档,来访的两人就借机走了上去。
“莫老师果然好拳法,招招式式都堪称完美啊!”左侦一边鼓掌一边绽放笑容。
“这世界哪里存在完美?让两位久等了,不好意思。”莫文然看了一眼两人后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左侦眉头一紧,看来自己还是被提前发现了。“哪里哪里,莫老师请不要见外,我们今天来也是有事请教,不知道老师有没有空聊一聊?”
“你们走吧,我不会和你们合作的?”
“合作?莫老师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想要联合我对抗千金和甲木?”
“您都知道了?”惊讶的左侦也看了一眼身旁的南郭。
“你们一进公园时身上的弦识之力就扰乱了这里的气场。”
“您能感知到我们的弦识之力?”
“这本就是一个弦识人最基本的能力。”
说到这里,左侦心里已经对莫文然更加敬畏。如果刚刚对他的尊敬只是来源于直觉上,那现在更可靠的判断来自零距离的接触。
“你似乎也跟踪过我很多次,当然我不用靠任何反侦察技能只凭对弦识之力的明锐嗅觉就能知道你的方位。”
“实在不好意思啊,其实我也一直想找莫老师谈谈的,看来您真的是非常有实力的弦识人啊。”
“一个东方甲木的弦识人怎么会在这?难道你准备背叛了吗?”
“我……我厌恶那帮歹徒,他们简直就是魔鬼!”南郭对这一突然发问反应得比较迟钝。
“可惜我不但不会和你合作,也不会和焚燎的人站一起,你们走吧。”
“为什么?难道您要支持拉苏和圣缇昆他们?”对于莫文然的回答南郭显得有些激动。
“我们的能力根本不在一个阶层上,相互协作只会拖累我,我们之间没有联系的必要。”
“喂,您说得也太武断了吧,何必这么看不起人。”
“小姑娘,我对你们没有偏见,只是实事求是而已,也是为了大家好。”
“您居然还这么自大狂妄,哪一天被那几个混蛋逼到绝路您会后悔的!”
“我只是个太极拳老师,不负责配合大家搞社团活动。”收拾好东西莫文然像僧人一样盘腿坐在地上,双眼紧闭,两个拇指贴在一起,剩余手指交叉紧扣。
“不可理喻!你早晚要毁在自己的这种死脑筋上!”
见形势不理想左侦伸手示意南郭冷静,然后保持着之前温和的态度对莫文然说:“莫老师,那我们今天就先不打搅了。还是希望您有空能够再考虑考虑,如果有任何想法也欢迎随时和我联系,我们就先告辞了。”左侦在草地上放了一张名片后就拉着依旧怒气冲冲的南郭转身离开了。
一路上南郭还一直不停地抱怨莫文然冷漠的态度,左侦只得安慰这位正在气头上的姑娘。其实在他心里早就做好了被莫文然拒绝的准备,在体会到莫文然的高深与强大后他更不能放弃这位强有力的战士,他决心一定要把对方拉进自己的阵营。
“不行,我要回去再和他理论理论,实在是太气人了,不然我今晚都睡不着。”不管左侦怎么劝说阻拦都没有拦住南郭向回走的势头,他也第一次见到南郭发这么大的脾气。在往回走的路上南郭不停地用语言攻击着莫文然直到又看见了坐在草地上的他,只不过这次身边又多了两个人。
“大叔你看,那是谁?看上去也不像是来学太极的。”
“看来莫老师的个人魅力真不小,找他的人估计不计其数啊。”
“还一口一个‘莫老师’,大叔你是不是迷上他了?”
“呵呵,能让我迷的人肯定不一般啊。行了,我们就站这吧,再走进又得被他们发现了。”
“这两人看上去也挺年轻,和我差不多大吧。不过看上去莫文然和他们也不认识。”
“我们还是站得隐蔽点吧。”左侦随即和南郭走到一片有绿化遮挡的地方。
远处的三人看上去聊得并不投机,莫文然纹丝不动地坐在地上,另两个人其中的一个身体语言越发激烈,情绪的激动可以被轻易察觉。
“没想到你这么目中无人!现在是特殊时期,对方已经集结势力,说不定天天都在研究对付我们的对策,你还在这里搞分裂,到时候大难临头我看你还能怎么嚣张。”顾休的热脸意外贴在一张冷屁股上,一时气得语无伦次。
“莫先生,我想您可能对我们还有些误会,我们只是单纯的想和您协作,没有任何敌意和私信,请您不要多心。”陈准保持着一贯的冷静,试图让莫文然放下戒心。
“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敌意,是你们自己多心了,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和你们协作。”
“现在不是比口才的时候,是关乎你我,关乎全世界人类存亡的时候。莫先生你到底在想什么?”顾休甚至开始怀疑对方的精神是否正常。
“看来只有用事实说话才能让你们安静了。”
“怎么,你还要来一架?”
“敢吗?”
“放马过来!”
“莫先生稍安勿躁,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事情其实很简单……”陈准见局势逐步失控想要努力挽救,但还没等他说完莫文然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转瞬消失,只留下一股从下向上的狂风在两人面前吹过。
“消失了?”顾休一下子傻眼了。
经过几秒钟的短暂思考,陈准迅速抬头看向天空,眼睛被迎面而来的阳光照得眯成一条缝。接近正午的太阳几乎垂直照射着地面,晨练的人们离去后公园里也变得越来越安静。
“真是越来越精彩了,没想到你这回马枪还打出了个意外惊喜。”左侦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表示满意。
“难道又是两个焚燎人。”南郭一枫的思绪随风被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