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多愁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1)

夏末的一个午后,娟子漫无目的地溜达在街头的人行道上,茫然地看着擦肩而过的行人,步履匆匆。娟子思绪摇曳。

近来,娟子被一堆剪不断理还乱的破事儿裹挟着,喘不过气来,她怕自己撑不住,抑郁了,便约了死党丽丽一起逛街聊天,谁料这家伙中途接到老公的来电,就把娟子撂半道上,自个儿先溜了。

丽丽急匆匆地跟娟子道了别。

娟子无奈地挥了挥手,笑眯眯地回她一句:“赶紧回去吧,重色轻友的家伙!”

娟子站在人行道上的那棵树下,看着丽丽曼妙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心里五味杂陈。她默默祈祷,亲爱的,你要幸福噢。

娟子知道,丽丽的老公常年在外地打工,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一次只有四天假。丽丽得珍惜这四天的分分秒秒啊。

夫妻聚少离多,平时丽丽一人带俩娃,家里家外全是丽丽。孩子小的时候,单就她们的吃喝拉撒就把丽丽忙得像个陀螺,如果再遇上个小病小灾的,那更手忙脚乱了,看着别人有老公在一旁陪着,而丽丽却活得像个单亲妈妈,一个人带娃看病,一个人跑来跑去。实在顾不过来时,就问问哪个亲戚朋友有空,让人家帮下忙……这样婚内守寡的生活,一度让丽丽感到痛苦和无助,甚至崩溃。

离婚的念头不止一次冲上脑门。

可当离婚落到实处的时候,丽丽才发现自己怂了,这婚根本就离不起。首先,房子是老公婚前财产,和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其次,前两年买的那辆途胜越野,大概还有十来万的贷款没还。家里的存款划拉划拉也不足二十万。如果还掉车贷,那么,夫妻共同财产也剩不了几万块。

不离婚,老公一个月万把块钱的工资,还能按时交到丽丽手中。这些钱全由丽丽支配,除了日常生活费用和孩子的各种开销,她甚至可以找借口为自己花掉一半儿。

倘若真离了,老公没法带孩子,俩孩子只好都跟着丽丽。就算老公仁慈把家里的积蓄全都留给娘仨。估摸着,一个月撑死多出四五千块钱的抚养费。还是一个人带娃,日子还是过得苦哈哈的,家也没有了,心也没着没落的,这是何苦呢?

丽丽时不时地跟娟子念叨自己的家事。老公除了不能日日守在身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他每次回家都是抢着干这干那,对丽丽,对孩子也是百般呵护,宠爱有加。如果能在本地谋份合适的职业,谁愿意抛妻弃子背井离乡跑那么远的地方去谋生?思来想去,这婚离不得!谁的生活没有坎坷啊,咬咬牙凑合着往前走吧。

现在,大女儿在省城一重点大学读大二,小女儿已经上高二了,俩娃成绩优异,又乖巧懂事,也知道体贴老母。日常家务,俩孩儿回来都能搭把手。丽丽遇上头疼脑热时,都是这俩丫头跑前跑后的照顾。

中年人的生活已经千疮百孔,别再让糟糕的情绪包裹着自己,多想些开心的事,把心情调整一下。婚姻这件事,不管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走,永远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只要感情还在,日子过着过着也就柳暗花明了。

呵呵,丽丽已验证了这一点,现在两口子腻歪着呢。

人啊,只有走到中年才能懂得,那种被柴米油盐撕扯成一条一条的孤独和漂泊感,以及生活沼泽中挣扎的痛苦。无论日子有多糟糕,能有一个人在精神上给予慰藉,就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2)

娟子沉浸在自己繁杂纷乱的思想中,忽听有声音喊:“娟子,娟子!”

娟子心想,这是谁啊,这么俗气的名字,还有人跟我重名。她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着。

“娟子!是我。”十来步远,一个中年妇女推着车子,迎面向娟子走来,可能是车子重,她的步履看起来有些沉重。

娟子愣怔一下。走近,相视一笑。

“哎呀,好巧啊。”

“是呀,好巧。”两个中年人的招呼也打得简单。

这是娟子多年未曾联系的工友,小鱼。

“是她,是小鱼!”娟子心里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张大的嘴巴。

小鱼身材严重走样,要不是她主动打招呼,娟子真不敢与她相认了。

存在娟子记忆里的小鱼,跟眼前这个人一点都不搭边,简直判若两人。

小鱼看到娟子一脸疑惑,咯咯地笑着说:“娟子,我要不喊你,你是不是就没认出来我呀。哈哈。”

“哪有,哪有,是我眼神不好。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你。”娟子不好意思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笑着寒喧。

岁月在她们的脸上,刻下了不同程度的痕迹,眼前的小鱼尤为明显。

小鱼身着黑底带小碎花儿的连衣裙,尺码明显偏小,像粽子那样,紧紧裹在她发了福的身上,怎么看都不像是她的。烫了卷儿的头发也没打理,张牙舞爪地顶了一头,像一堆荒草那般焦黄,干枯。脸色暗黄,眼里无光。整个人看上去乱糟糟的,没精神。

娟子的脑子飞速旋转,使劲儿地在记忆中搜索这个人的信息,仿佛在海水里打捞一枚掉落的树叶。

多年前的时光,此时清晰地闪现在娟子的脑海里……

那时的小鱼,长得比电影明星都好看,美的让人羡慕又嫉妒。她亭亭玉立的身材,黑又亮的长发,披在肩上像黑色的绸缎,阳光落在上面一闪一闪的。她皮肤细腻白皙,标准的瓜子脸上镶有一双令人为之倾倒的眼睛。小鱼天生有副好嗓子,每次市里有活动都是她代表厂子去参加。这种出头露面的好事,让厂子里的小姐妹们羡慕的不行。

小鱼比娟子大两岁,尽管那时她已名花有主,但也不亚于那些未婚的小姑娘,仍是大家公认的“厂花”。

小鱼和娟子是一个科室的,出来进去的,俩人总在一块儿。

小鱼的老公,和娟子她们同是一个单位的。当时她老公在销售科跑销售,人长得不能说有多帅,但五官组合到一块儿看着也顺眼。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会来事儿。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情商高。当年能娶到小鱼就足以说明这一点了。

没过几年,厂子中道没落,三天两头放假,一放假就是半月二十天,一年到头也上不了几个月。工资不涨还降,就那仨瓜俩枣的还一拖再拖给不了。再后来,工厂停产转行,用不了那么人,要裁员。但凡有点能耐的都能留岗待用,没本事没后台的都下了岗。小鱼两口子留了下来。而娟子成为了下岗大军中的一员。

改革开放,让下岗人员发挥潜力,自谋职业。娟子整个家族就没一个会做生意的,想找个熟手取取经都没有。娟子也曾想过做个小本买卖,可是既没经验又没本钱。没办法啊,日子总得过,人总得挣钱养家糊口吧。

娟子娘家人东奔西走求爷爷告奶奶,托了亲戚,亲戚又托了朋友,总算把娟子调到了别的单位。

那时,虽不能和小鱼像以前那样天天见面,但偶尔也会约上几个关系不错的小姐妹聚一聚,聊聊各自的工作、生活、孩子以及烦恼的事、开心的事。

再后来,或许是都忙于生计照顾家庭,也或许各自都有了不同的社交圈子。小鱼和娟子的来往就越来越少了。

渐渐地,俩人就断了联系……

(3)

看着眼前的小鱼,娟子想到了自己,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步入中年的她,在一地鸡毛的生活里,也早已被折磨的面目全非了。

娟子和他是在朋友的一次聚会上认识的。

他皮肤黝黑,个头中等,圆圆的脸上画着一双眯眯眼,一笑眼就变成一条线了。就他这小样儿,娟子哪里能看得上啊?

不过这小子嘴皮子好使,在穷追猛打的过程中,常常把娟子逗得心花怒放,乱了芳心。

娟子记得。他说他要给她一个惊喜。俩人相约来到小城河畔的一处平地,他把提前准备好的烟花,摆成了一个“心”形。在那个绚丽多彩的夜空下,他心潮澎湃,激动地对娟子说出了久违的那一句:“娟子,我爱你!”娟子笑了,依在他怀里,眼含泪花,柔声细语说:“我也爱你!”

俩人你侬我侬,情深意笃,谈了一年多的恋爱,在双方父母和亲朋好友的祝福中,俩人欢天喜地地跑到民政局领了“上岗证”。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没想到,十几年的婚姻终抵不过一个第三者的侵蚀。他才刚刚升职一年半,就有了花花肠子,待娟子发现后,家庭大战就频频上演。出轨这种事儿,现实跟屏幕里演得一模一样。剧情很老套,日子却过得鸡飞狗跳。

他自知理亏,跪在地上求娟子原谅,说一时头脑发热,掉进了小三的圈套,只是玩玩而已,没有动真心……

毕竟还有孩子,娟子在痛苦的裹挟中选择原谅了他。可是这件事,就像中了邪一样难以摆脱,只要一闭眼,娟子的脑子就想像着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情景……如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至极。

感情一旦有了裂痕,再弥补,那个印痕还在。夫妻两个再也回不到从前的那般恩爱了。

娟子是一个知书达礼温顺和气,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好女人。那件事后,她变得爱发火,动不动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由得大发雷霆,家里的气氛充满了火药味,他也时常烦躁,没有一点耐心。为了避免争吵,他又开始借口不回家。

常说,狗改不了吃屎,男人改不了偷腥。没安生几日,这对狗男女又偷偷摸摸搞起了地下活动。这事哪能瞒过已经受过一次伤害的娟子。

娟子泪流满面说:“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当时,亲朋都劝她,孩子都这么大了,只要他挣的钱还给你和孩子花,日子就将就着过吧。熬一熬,等孩子大了,他也就烧包不动了。

娟子不在乎七大姨八大姑的吐沫星子乱飞。人到中年,原本完整的家庭裂出了一大块豁口,你们还要劝我等他浪到老的不能动?!我呸!美死他了!

“渣男”是在婚姻的裂缝变大时,娟子赐给他的。娟子实在不愿意说出那个名字,一出口就恶心。

娟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她受不了渣男对婚姻的不忠,对家庭的不负责,更受不了对爱情的不专一。如果余生继续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岂不是如鲠在喉?娟子一想到这,就如有一根刺扎在嗓子,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难受死了。

无论谁劝都不好使,这次娟子是铁了心要离!

娟子娘家条件一般,当初结婚是婆家买的一套二手房,大概有七八十平米。鉴于渣男有错在先,孩子也懂事了嫌他丢人,不愿意跟着他一起生活,坚决要跟着娟子走。婆婆磨破了嘴皮,孩子也没改变主意。奶奶又心疼孙子,就把这套小房子给了娟子,娘俩好歹有个落脚处。

存款单上没多少积蓄,他全留给了娟子。“上岗证”一撕两半,也算是和平分了手。

婚是离了,但那种被辜负的伤害和痛苦仍然折磨着娟子。渣男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拍拍屁股绝尘而去……

每每午夜梦回,娟子想起往事,不由地大骂那不要脸的臭男人,似乎这样才能缓解一下心中的怨气。

在岁月的颠沛流离里,谁不是惨烈地摔倒,又爬起来,然后捂着伤口,一步一步地往柴米油盐里挪?

(4)

街头偶遇旧友,刚好弥补了丽丽的失约。

娟子高兴提议:“小鱼,难得遇见。咱俩找个地方坐坐,叙叙旧。”

“今儿碰见你,我特别开心,娟子。不过,一会儿我还有点事儿,咱俩就先在这儿说说话儿,改天专门约。”小鱼是个利索人,说话办事都利索。

“也行,那咱就在这聊会儿。”说着娟子就帮小鱼把车子推到人行道上的一棵树下。俩人就在这棵枝繁叶茂大树下,倾吐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没有觉得生疏,也没觉得尴尬。娟子想,好的关系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娟子先开了口:“小鱼,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其实从小鱼的样子,娟子已猜到了几分,她怕触碰到她的伤心处,不敢多言,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了这么一句。

小鱼轻轻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从前的情况你是知道的,那时孩子小,我和他的收入都比较稳定,再加上公婆帮衬,日子过得也轻松些。现在,一言难尽。有些话不能跟别人说,怕人家笑话。呵呵,跟你说,我放心。”

“是啊!日子都是好好歹歹的,没有谁可以一直顺风顺水。”娟子附和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地上铺着一大片树荫,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俩人的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小鱼看着娟子,双手不好意思地拽了拽衣服,嘿嘿一笑说:“看我囧样儿,你大概也能猜到我的状况。一地鸡毛的生活,哪里还顾得上涂脂抹粉买新衣服。这个摇摇欲坠的家,要不是那股精神气儿硬撑着,早就散摊子了。”

她原本有的好嗓子,现在听起来,带着沙哑。当初的清澈婉转,变成了粗犷的,呼啦啦像西北风一样的声音。

(5)

老辈人常说:有疙瘩好摸,有事好说。娟子对此话深信不疑。

小鱼挪动了一下双脚,用右手拢了拢凌乱的头发。

她不紧不慢地说:“头几年,我家那人辞了那份半死不活的工作,非要跟人合伙做生意,结果赔得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屁股债。娟子,你也知道,咱挣的都是死工资,攒点钱多不容易。当时我又急又气,身体就出了毛病。眼前这副皮囊就是吃药吃出来的。呵呵。不明底细的人,还以为这“富态”是吃山珍海味吃出来的呢。哎,钱没了,可日子还得过啊!虽然过得紧巴,好歹也没再出现其他腻歪。感谢上天将就吧。”

俩中年妇女就这样在站在树下,一个主打说,一个主打听……

娟子偶一抬头,看到澄澈的蓝天上飘着那几朵悠闲自在的白云,不远处的绿化带里,那些叫不上名字的花,鲜艳夺目地藏在万年青的丛后……心里忽地亮了一下。

小鱼揉了揉眼睛,随着娟子的目光看过去。她嘴角微微勾起,越过绿化带里的花花草草,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车水马龙……

人生的无常和命运的艰辛,改变了她们的容颜,但改变不了她们对生活的热情,以及面对苦难的坚强和毅力。

娟子收回目光,看着小鱼,接住话说了一句:“是啊,谁都不容易。他现在怎么样了?在哪儿干嘞?”

“日子比头些年好过了点。我家那人又重新找了份工作,在开发区玻璃厂当维修工。虽说累点,但够维持日常生活,就是攒不了啥。娟子,没存款就没有底气啊。”

说完,小鱼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启了倾吐模式,话语密集地像山洪暴发后的泥石流,滚滚而下,以至于后来娟子都不好意思插话了。

没容娟子答话,小鱼就接着说:“公公走得早,就剩婆婆了,现在岁数大了,病就不离身了,前段时间大病了一场。当时,刚好当医生的邻居找我打听点事,要不是人家在场,命就没了。”

娟子插了一句:“人的命天注定。还好,有惊无险。”

“我家的有一哥和一妹,他哥的状况更烂包,两口子都下了岗,目前靠打零工维持生活。最闹心的是他们家的那个熊孩子,二十大几了也没个正经心眼。这不,东拼西凑给他成的家,不到两年就折腾散了。气得哥嫂差点住进医院。哎!就他家这个光景,哪里还有精力来照顾老人?偶尔能过来看看,搭把手就不错了。他妹妹嫁到外地,远水解不了近渴,也指望不上。好在,老人吃药、打针、输液、住院的这些钱都是兄妹三人平摊。老人跟我一个院子里住着,自然吃喝拉撒的日常,只能是俺两口子了。有时候累得光想趴下,但一想到父母迟缓的脚步、佝偻的背影,孩子那无助渴望的眼神,心里就翻江倒海的难受。娟子,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最想做的事,就是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说着说着,小鱼声音哽咽,眼泪涌了出来。

中年人的人生,是挑着重担前行,是拉着重车爬坡。

是啊,若不是被生活逼到墙角无计可施,谁会在一个外人面前泪流满面?

娟子从包里抽出纸巾递给小鱼。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安慰一个中年人的脆弱。

这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出口,连娟子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屁淡气十足。

娟子尴尬地咧嘴笑了笑,不知如何说才好。

(6)

小鱼将肚子里的苦水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她长长舒了口气,嘿嘿一笑,说:“让你见笑了哈,娟子。其实每次受难为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跟自己说的,闯过了这一关,会好起来的。人总得往前走,事儿得往好里想。这不,闺女今年刚大学毕业,在学校就被北京一家大公司招走了。工资待遇还不错,这下不用我操心了。”

“小鱼,你这闺女真厉害!优秀的孩子总是让大人省心。”娟子由衷地替小鱼高兴。

小鱼笑了,她笑起来的样子还是那么好看。

“小鱼,你家孩子这么有出息,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娟子也开心地笑着。

“娟子,你忘了,咱还有一个不省心的呢。儿子也不小了,再过两年也到了该娶媳妇儿的年龄了。哈哈,一提这个,光想套上黑色长丝袜去抢银行。哎!飙上天的房价,让咱高攀不起。一套百十来平的新房粗算也得七八十万吧,还不算装修。咱哪儿能买得起啊!就算人家女方不嫌弃咱的旧房,单就这旧房翻新的费用也得十大几万吧,再加上家具、家电、小汽车和彩礼,再加上杂七杂八的。这样算下来,少说也得五六十万吧。我的娘呦,这事儿一想就脑仁疼!娟子,你说说,就咱那点死工资,除了厚着脸皮找人借,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娟子拉起小鱼的手,心疼地说:“日子再难咱也得帮孩子成个家啊!小鱼,咱都一样。你的难处我懂,我都懂。”

娟子想说的话,都被小鱼抢先说了去……

(7)

小鱼面临的问题,也正是娟子要面对的事情,谁又能比谁好多少呢?

站在生命长路的中途,前看后望,皆是茫茫。日子再难,也还得吭哧吭哧干,因为房贷车贷得还,孩子老子得管。

这马乱兵荒腹背受敌的生活,前面无人带路,背后又孤立无援,只能把自己修炼得满身盔甲,看似铜墙铁壁,其实,内心早已注满了无助、惶恐和不安。

一个多小时的倾诉,诉不尽一个中年人的辛酸。

俩人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挥手别过。

午后的阳光,把宽阔的马路照得耀眼而明亮。娟子站在树下,看着小鱼走进阳光下喧闹的街道……

顷刻间,泪水涌出了眼眶。

小鱼不知道的是,下个月的二十二号,娟子要去省城的肿瘤医院做手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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